跟著小豬在草地上跑了一圈後,水漾的頭都轉暈了,她跌坐在草地上,隱約覺得臀下一陣濕意。她站起身,赫然發現自己坐的地方,正是方才小豬小解的地方──
「小菊,你快來啦!」水漾拉著裙擺,哭喪著一張臉。
「格格,怎麼了?」小菊慌慌張張的跑過來。
「我的裙濕了。」
水漾大叫的聲音甫落,一道黑影從屋內竄出,厲聲喝道:「是誰那麼大膽,闖進荷花園來!」被突然冒出來的黑影這麼一嚇,水漾冷不防地又跌坐在草地上,那濕意又滲進她的臀上,她苦著一張臉,哀嚎著:「啊!我不要啦,我的羅裙都是豬尿了!」
「是誰允許你闖進來的?」沉怒聲音的主人,正是夔昭,他正在怒責水漾的冒失之際,身後一名柔弱女子,緩步裊裊的走來。
「荷月,別出來!」
那名喚荷月的女子,臉上有一抹驚慌的神色,她躲在夔昭身後,怯怯的探頭看個究竟。
這時,水漾已站起身,她一手拉起裙擺、一手捏住鼻子。走到夔昭面前,指控他的不是。
「你啊,都是你害的!我的裙都是豬尿味,臭死我了!」
夔昭沉著一張臉,正想怒罵她之際,突然聽到身後一陣輕笑,他猛然回過頭,不敢相信那笑聲是來自荷月。
「荷月,你笑了?」夔昭臉上有著激動神情,要不是他是個鐵錚錚的漢子,他一定會激動的哭了。
「哇,好秀氣的女子。」
水漾看到荷月,直覺她就像一朵出塵不染的蓮花。
原本臉上有著笑容的荷月,聽到水漾在說她,嚇得又躲到夔昭身後。
水漾一副莫名不知所以的模樣,但聞到裙上的尿臭,又開始哇哇大叫起來。
「你賠我一條裙,我不要穿這條有豬尿的裙!」
「胡謅!這荷花園內哪來的豬?」
念在她使得荷月再綻笑容,夔昭遂沒立即趕走她,但他可不許她在這兒繼續胡鬧下去。
「誰說沒有豬的?有一隻小豬跑進來,我就是追那隻小豬,才會跑到這兒來的。」水漾盯著他猛瞧,恍悟道:「你在這兒,那就代表我們還沒有離開山寨囉!」
「這整座山都是降龍寨的地盤,你以為跑個兩步,就能離得開嗎?」
「什麼跑兩步?我跑了幾百步了。」水漾不服氣的反駁著。
「不管你在追什麼,現在馬上給我滾出荷花園去!」夔昭神情冷漠的喝道。
誰要是敢來叨擾他身後的女子,他絕對不會客氣的。
「可是,我還沒找到豬,你看、你看,它不就在那兒。我就說有豬嘛,你就偏不信!」
「是誰把豬放進來的?」夔昭神情陰鷙,黑眸冷冽的像會凍傷人似的。
但向來不知天高地厚的水漾,對他的冷冽神情視若無睹,她一雙大眼死命盯著小豬,聽到夔昭的問話,她才略偏回頭,看他一眼。
「是小豬自己跑進來的,沒人放它進來。」水漾把食指豎立在唇上。「噓,你別說話,我去把它捉來。」
為了不驚動小豬,水漾從旁邊繞了好大一圈,她躡手躡腳的走到小豬身後,打算一把抱起它──
孰料,小豬又跑掉了。
水漾喪氣站在原地,但小豬的竄逃,卻引得荷月尖叫連連……
看到荷月受了驚嚇,夔昭馬上捉住了那隻豬,不讓它再到處亂竄。
「哈,你捉到了!」水漾提著裙擺,興高采烈的跑到夔昭面前。「你好厲害呀!我追了它老半天都追不到,你一出手就捉起它,真是厲害極了!」
夔昭雙眼燃著怒焰,把手中的豬兒往水漾懷裡一塞。
「帶著這隻豬滾出去!你要是再敢踏進荷花池一步,當心我要了你的命。」
「幹嘛這麼凶呢?」
小菊雙手顫抖的拉著主子。「格格,我們快走吧!遲了,恐怕會沒命的。」
「可是,我的裙子……」
「格格,走啦,等會兒,我再和你換裙子!」為了保命,就算穿著有豬尿的裙子,小菊也毫無怨尤。
「你說的喔,可別反悔!」
水漾和小菊旋身才要走,卻又讓夔昭給喚住。
「等一等!」
「嗯?你是不是想要留下我了?」水漾咧嘴笑著。
夔昭一個箭步向前,兩眼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懷中的小豬,赫然發覺那豬身上,寫著他的名字……
「這是誰寫的?」他忿忿地指著豬身上的字。
水漾眨動著杏眼。「是我寫的呀!」
「你……」夔昭忿忿握拳,目露凶光。
這女娃竟敢藐視他的尊嚴,把他的名字寫在豬的身上!他若是不懲罰她,他這個大寨主,還有威嚴可言嗎?
他才打算要把她拎到地牢去關個幾天,但身後銀鈴般的笑聲,又再度令他震驚──
「荷月。」
荷月見他回過頭,以為他生氣了,遂斂住笑容,低下頭去,但唇邊仍有一抹難掩的笑意。
夔昭回頭,正視著水漾。
短短不到半個時辰,她竟能讓荷月笑了兩回──
三年來,他用盡各種方法,卻換不到荷月一個笑容,但眼前這女娃竟然能使荷月笑得如此開心!
「你會不會寫你的名字?」水漾把豬兒抱高,好讓他能看清楚豬身上的字。「要像我這麼寫才對,你還真高呢!我手好酸,你看清楚了沒有?」
她把豬抱回懷中,仰首問他。她站在他面前,發覺自己只及他的胸膛。
夔昭的臉龐抽搐著,但礙於身後那一陣陣的笑聲,他只好隱忍著心中的怒氣。
「你走吧!」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忍受她多久。
「喔。」
水漾一旋身,他又喚住她:「等等!」
她才跨出一步,他又開口叫住了她。
她回過頭,睜著疑惑的雙眸,瞪著他瞧。「你為什麼一下子叫我走、一下子又叫住我?」
他斜睨她一眼,冷不防地從她懷中把幼豬搶過來。
「喂,你為什麼搶我的豬?把豬還我。」
「明天我會把它還你,你現在可以走了。」
夔昭心中想著:要是讓寨內弟兄看到這隻豬身上寫著他的名字,那他的尊嚴不是蕩然無存了?等他今晚把名字擦掉,趕明兒個就會丟還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