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沒有,你很認真的,我在前一刻鐘就看見你帶隊巡視過這兒,你一定是到別的街道巡視去了,所以才會來遲。」印戀月主動的幫他解釋。
「大小姐真是善解人意!」寧仇在說這話時,臉上的神情彷若寒冰。
印戀月低著頭,自是又沒察覺。「寧大哥,你別誇我了。」
「大小姐,屬下送妳回去吧!」
「我……我想和你一起回衙門。」她澄亮的明眸,漾滿企盼的看著他。
寧仇朝她露出溫柔的笑容。「好吧,大小姐妳想去哪兒,屬下一定會保護妳的!」
「真的?」
印戀月漾出甜蜜的笑容,他的話充塞在她的心頭,暖烘烘的,像灑在湖面的春陽,一波一波的襲進她的心房──
☆☆☆
座落縣內東北方的兩座大宅院,正是寧仇的落腳處。
一年多前,他和母親來到此地,正好擁有這兩座大宅院的兄弟準備舉家遷移到北方去,所以
他便向他們買下這兩座大宅院。
寧仇走進娘親居住的右宅,向娘親說了一件事後,他的娘親苗鳳花霍然大怒。
「你答應了?」年過半百的苗鳳花,可不像傳統婦女那樣柔弱,她的體型,以女人的標準來說,是算高大的,雖然已年過半百,但身子骨可是硬朗得很!
寧仇面無表情的點點頭。
「你明知道……明知道懷蒲是她害死的,你還……」苗鳳花情緒激動不已。
「娘,在沒有找到證據之前,別妄下斷言!」身為捕頭,寧仇比一般人更明白,判定事情的對錯之前先要有足夠的證據!
「還要什麼證據?要不是你一再擋著我,老娘早就直接找她對質去了!」苗鳳花重重拍著桌面,心中的怒氣高昂。
「娘,這是不智之舉!」寧仇全然不贊同他娘的做法。「妳去找她,若她有了警惕之心,或許她就會銷毀所有的證據。」
「那你娶她進門來,她遲早會知道我們是因何而來,還不是一樣會打草驚蛇!」
「那可不同!」寧仇的唇邊泛起一抹冷笑。「她嫁給了我,她的生命就掌控在我手裡──我會替懷蒲討回公道的,她也該為她的任性付出代價!」
「你可別忘了,她可是縣太爺的千金,傷她一根寒毛,難保她不會回家去哭訴!」
「她不會的!」寧仇篤定的說道。
「是不是你決定搬離這裡?」
「不,娘,我打算長住在這兒,這裡的一切我都很滿意!」
「包括你的捕頭職務?」苗鳳花歎了聲:「好歹你也是個武狀元,皇上隨便派個官給你,都比當個小捕頭來得強,偏偏你……」
「娘,別說了!」
「我知道你孝順,唉……」
原來,寧仇是個武狀元,但他當初進京參加武試的目的並非是想當官,他只想證明他娘也能教出個有出息的兒子,不讓街坊鄰居笑話他娘……
而且,他不想當官,他寧願當個小捕頭,一方面能有更多時間照顧他娘,一方面,他喜歡過簡單樸實的生活;此外,他還要查清他弟弟冤死的真相──
「你當真願意屈就當個捕頭?」苗鳳花不以為然。「這個縣太爺可是那臭丫頭的爹!」
「娘,我不是說過了嗎?縣太爺是個難得的好官,他為人公正清廉,我很樂意為他做事,至於他疼愛自己的女兒,那也是人之常情。」
「工作上的事,我可以不管你,但那臭丫頭若真進了門,我是絕不會給她好日子過的!」苗鳳花齜牙咧嘴的聲明。
「娘,您想如何待她,就隨您的意思了!」寧仇悠哉的啜了口茶,沒有任何異議。
「我得給懷蒲他爹上炷香去,免得他在九泉下,怪我沒好好照顧他兒子!」
苗鳳花說罷,起身走向前院右側一間用來充當祠堂的房間。
推開兩扇緊閉的木門,一整列的牌位映入眼簾。
看到了整齊排列的十個牌位,觸動了心口的傷痛,苗鳳花不禁幽幽的歎口氣。
「還是先給你爹上炷香吧!雖然你要娶的是那個臭丫頭,但娶妻這等大事,還是得告訴你爹一聲!」她對著跟隨進門的寧仇說道。
苗鳳花點了十一炷香,拿了一炷給兒子,便逕自對著第一個牌位喃喃低語:
「威遠啊,仇兒就要娶妻了,娶的這媳婦可是縣太爺的千金,說真的,我恨她,你啊,就看著辦吧──你若有靈,就保佑仇兒娶個三妻四妾,免得仇兒一生的幸福毀在那臭丫頭的手中!」
對於他娘對他死去的爹的說話方式,他早習以為常,並不覺得有什麼怪異!
「仇兒,給你爹上香去!」
苗鳳花走到第二牌位前,又開始喃喃叨念:「我說白屈啊,兒子這麼冤死,我心裡也難過,但誰叫兒子像你一樣懦弱呢?他呀,要是個性像我,今天就不會出事了!算了,你死都死了,我還跟你計較這些做什麼!你放心吧,老娘會替懷蒲討回公道的!」
給第二個牌位上完香後,苗鳳花站到第三個牌位前,大大歎了口氣,也懶得再說話了!
從第三個牌位接著依序上香,苗鳳花又歎氣了。「唉,也不知是你們倒霉還是我倒霉,究竟是你們陽壽本該盡,還是當真被我剋死的?你們也好心一點,托個夢告訴老娘啊,別死了就一聲都不吭!」
原來苗鳳花是個斷掌女,當年寧仇的爹娶了她倒也恩愛了五、六年,但有一天他上山砍柴時,竟被毒蛇咬死了。
村裡的人便對她斷掌一事議論紛紛。她帶著幼子,生活成了問題,傷心的想投河自盡,卻遇到好心的大夫白屈不嫌棄她是斷掌女,娶了她,生下一個兒子白懷蒲,半年後,白屈得了怪病也死了──
村民們說她斷掌剋夫,說不定也會克子。有戶有錢人家沒有子嗣,同她說了好幾回想收養寧仇,她死也不肯,為免再遭騷擾,她便帶著兩個孩子離開了她居住的小村莊。
她一直不相信,自己兩任丈夫的死,是因為她斷掌的緣故,於是為了孩子的生活,也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個會剋夫的女人,她一嫁再嫁,直到第十任丈夫生重病死後,她也心力交瘁了。她沒得到什麼證明,卻也不承認,單憑手掌的斷紋,就認定她是剋夫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