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俐搖搖頭。「我想再往一走。」
「好吧,如果你累的話,要告訴我喔!」郭彥智拉著她。
「等一下,我……我想把鞋子脫了。」在戶外,赤腳走在石階上,一定很過癮。
小女孩純真的一面,又顯露出來了。郭彥智寵溺的笑著:「好,我陪你,我也把鞋子脫了。」
「你也要脫鞋?」原來不只她像小孩子嘛!伶俐把他的體貼,歸類到童心未泯那一項去。
脫下腳上穿的香奈兒珠母貝山茶花涼鞋,伶俐把鞋子拎在手中。
「鞋子我幫你拿。」
「不用了,我自己拿就好。」他拎著球鞋,還背著她的背包,她哪好意思再麻煩他。
「這裡真好,溪水潺潺地流,走這段步道,心情格外寧靜。」
伶俐往前一直走,心情頗為愉悅,只不過,有時候會忘了有和郭彥智一起來。
一隻鳳蝶飛過,她丟了鞋,跟著鳳蝶一直跑、一直跑……
「哇……不見了!」把鳳蝶追丟,停下腳步,她才想起她把鞋給丟了。
回頭正要去尋鞋,就看見郭彥智把她的鞋給拎來了。
「蝴蝶飛走了嗎?」郭彥智把鞋遞給她,沒半點責備,反倒是一臉寵溺的笑。
「嗯。」她把鞋穿回腳上。平常穿鞋穿習慣了,偶爾打赤腳,還真覺得腳底創刺的,不舒服。「我們還要走多久?」
「大概還要走——個鐘頭。」他看看表。
「好吧,那我們繼續走。」
「你不累?」
「還好。」
沿著虎山自然步道行走,經過了十方禪寺、真光寺,廟宇巍峨、佛音梵唱,心情更加寧靜。
* * *
用過晚餐後,郭彥智開車送伶俐回家,在路上,他邊開車邊問:「伶俐,你覺得我如何?」
「嗯?!」什麼如何?不就是個人嗎?有點愛困的伶俐,虛應著:」不錯啊,你人很好。」
「昨天……我阿姨問我,問我們……」
「綠燈了。」她提醒他開車,免得擋到別人的路,被人家按喇叭,很吵的。
「喔。」
「你阿姨問什麼?」她的視線從前方車輛的號碼牌上,移到他身上。
「她問我們……什麼時候要結婚?」他靦腆的一笑。
「結……結婚?」伶俐有點小震撼。
「是啊,她說,如果你願意的話,那我們的婚事可以先舉行。」頓了話語,他瞄了她一眼。「你覺得呢?」
「我……」伶俐垂著頭,好半晌不答話。
她本來也打算把一生交託給他的。但是不是這事早在她的預料之中,所以,當他提出的時候,她並沒有特別的歡喜,反而還有一些小小的反抗情緒。
會不會是他沒有張羅一個很羅曼蒂克的求婚環境,所以,沒有驚喜、太過平凡……感覺自然就冷淡了?
「如果你還沒準備好,那這件事,可以延後。」他一徑地顧慮著她的感受。
「我……我回去問我爸媽的意見。」好事、壞事,家人永遠是擋箭牌。
「當然!伶叔、伶嬸若是沒意見,那你願不願意嫁給我?」郭彥智滿心期待。
「小心,紅燈了!」伶俐顧左右而言它。說不上來心煩意亂的原因,但她肯定,讓她心湖起波濤的,不是身邊這個男人。
「我們又不經過那個路口。」郭彥智輕笑著:「你家到了,你不會連你家在哪兒,都忘了吧!」
郭彥智莞爾一笑,女孩子一嬌羞,都是像伶俐這樣子的嗎?很可愛。
車子一個轉彎,駛向她家大門口。
伶俐尷尬的笑著:「每一條路,看起來都差不多嘛!」
「是啊。」他笑著附和她的話。
停好車後,伶俐和以往—般,自己開門,準備下車。
「再見。」
「伶俐,等一下。」他拉住她的手。
「什麼事?」
她一回頭,發現他一直盯著她看,呼吸聲愈來愈大,他的臉慢慢地逼向她,直到他的唇,差點碰上他的紅唇,她才驚覺他想做什麼。
倏地彈開了身子,她的反應之大,讓他嚇了一跳。
氣氛陡地變的尷尬了起來,郭彥智垂著頭,歉聲道:「對不起,我……」
「我進去了,再見。」伶俐覺得,她才是該道歉的人。但在這種尷尬情況,她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好。
索性,背包一提,迅速下車,跑向屋內。
獨自留在車內的郭彥智,暗責自己太急躁。他想,伶俐一定是太單純了,還沒準備好男女之間親暱的接觸。
淡笑著,他還是別進去吵擾她的好。
* * *
盤坐在床上,伶俐愣愣的想著——她真的要嫁給郭彥智嗎?
他人很好、對她很體貼、家人也都認定他是伶家未來的二女婿……對她而言,他是一個完美的對象。
可是,為什麼和他在一起,她一點心動的感覺都沒有?
愛情小說,她看多丁,男女主角一相遇,不是都該有那種心跳加速的感覺嗎?
她和彥智約會的次數,不下三十回,但從沒對他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茫然,心茫茫然……
或許,真的是她和他的感情發展的太順利了吧!
法國大作家羅曼·羅蘭,曾說:人生是一道激流,沒有岩石和暗礁,就激不起美麗的浪花。
若沒有岩石,怎能激起美麗的浪花;若沒有晴雨,怎能出現炫目的彩虹?
她和彥智之間,沒有岩石阻擋,也許有,但周圍所有人,會在她到達岩石之前的前一分鐘,把擋在她面前的岩石搬開。
晃晃首,她究竟在想什麼,達她自己都迷糊了。
跳下床,她順手拿起今天戴的手錶,要把它放回表櫃內,走到表櫃,她發現自己竟然把錢櫃上鎖了,鑰匙呢?
東找西翻,就是找不到表櫃的鑰匙。踏下身,她抽開櫃子的每一層抽屜,翻翻找找……
拉開最下面一層,一盒連塑膠膜都未拆的蠟筆,映人她眼底——那是世東賢送給她的!
愣望了許久,她把蠟筆拿出來,拆了它。
不知為了什麼原因,心中沉甸甸的。
找來一張空白的紙,她拿起畫筆,在紙上塗抹著,一筆一畫之間,赫然畫出了,那日在小旅館內,看到的那面銅鏡的雛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