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夠自私、也不能自私!
把鳳梨冰砂杯拿起,他仰首喝了一口,冰涼的飲料入喉後,他的心,是不是就能冰封起來?
* * *
她聽話、她聽了他的話。
她要嫁給彥智,當彥智的新娘。
一大早,她就和彥智來到婚紗店,準備拍婚紗照,化好妝後,化妝師一句:「你是這個月內,最美麗的新娘子。」催出了她努力抑制的淚水。
她是最美的新娘?如果世大哥能聽見這句話,他會不會後悔要她嫁給彥智?
「哎呀,別哭,妝又花了!」化妝師趕緊拿面紙,拭去她的眼淚,再把妝給補上。「我在稱讚你,你怎麼哭了?是不是覺得一個月不夠輝煌?好吧,你是我半年內看過最漂亮的新娘子,真的!」
化妝師幽默的話語,卻換不來她的笑容,連一抹苦笑都擠不出。
「你……沒事吧?你的未來老公,是我看過最體貼的,你嫁給他,一定會幸福的!」
連個外人,都看得出彥智的體貼,那她還有什麼好挑剔的?
「謝謝。」伶俐低聲的說。
「開心一點,要準備去拍照了。」化妝師收拾著彩妝用品,狐疑的看她一眼。
還是沒有笑容?怎麼搞的,這個美麗的新娘子,看起來,似乎不太快樂。
* * *
和攝影師討論過後,決定先拍外景,一整天下來,跑了台北市各大景點,一直拍到晚上。
「伶俐,你累不累?」郭彥智始終是個最佳守護者,論她撐傘、為她擦汗、為她拭淚……
一整天下來,她的淚,無聲的掉了數十回,忙壞了化妝師。
他默默地幫她拭淚,什麼也沒問、什麼也沒說。
「喝口水吧!」他體貼的把杯水遞給她。
她接過杯水,一吸,水入喉,淚湧出。
抽了一張面紙,在她眼下輕按。「餓了嗎?想不想吃東西了?你晚上都沒吃,餓壞了可不好。」
他的體貼、包容,讓她的淚如泉湧,她咬緊牙關,不讓淚湧出,但她已無法控制淚腺,鹹鹹的淚液,不斷地從眼球旁邊的腺體分沁出。
任勞任怨的化妝師,提著化妝箱走過來,正準備補妝。
「不用了。」郭彥智和化妝師說道。
「可是,等一下還要拍夜景。」
正巧攝影師也過來.郭彥智說:「不拍夜景了,費用我全照付,可以收工了。」
拍照的工作人員雖然覺得納悶,但付錢的人都說不拍了,他們也只好收工。
「伶俐,走了,回去了。」他拉起她。
站起身,身子搖晃著,眼前一片黑,昏昏然地,她倒人了他的懷中。
「伶俐!伶俐……」
滿臉焦急的郭彥智,將她構抱起,快速的走向車旁,在幾名的工作人員協助下,將伶俐送到醫院。
* * *
「世大哥、世大哥……」
昏迷中,伶俐嘴裡聲聲喊的,是她心裡最愛的男人名字。
伶俐一家人、還有他阿姨、姨丈都來過。
他堅持守著,此刻病房內,只剩有話要想和他說的伶佳。
把薄被拉好,伶佳看向一臉驚詫的郭彥智。
「本來,我想告訴你的,現在……不用我多說了吧?」伶佳歎了聲:「我本來以為,伶俐選擇你,才會是她的幸福,但是……顯然她對東賢的愛,遠超過我所想像的。」
「為什麼……為什麼……」
郭彥智喃喃低語,似乎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彥智,你回去吧!伶俐有我照顧。」
「不,我不回去,我要留下來照顧伶俐。」握著伶俐的手,郭彥智滿臉的關懷。「伶佳,你先回去好嗎?」
「可是你……」
「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伶俐的!」他堅定的說道。
「好吧。有什麼事,隨時打電話給我。」伶佳說完,拎著皮包離開病房。
郭彥智拉著伶俐的手,貼在他的胸口上。「伶俐,難道你都感覺不到我對你的真心嗎?」
闔著眼,他陷入了痛苦的深淵中。
為什麼伶俐愛的人是東賢?為什麼老天爺又要讓他再度承受這種打擊?
不,他不放手、他絕不妥協!
他會用滿滿的愛,來感動伶俐。
只是,他已經傾盡他所有的愛了,為什麼伶俐嘴裡喚的人不是他?
「世大哥、世大哥……」
伶俐的手,從他的手中滑落,心痛著。
他該不該用道德的枷鎖,把伶俐禁錮在他身邊、還是該放她自由飛?
心好亂、好亂……
第十章
伶俐昏倒了!
這個訊息,傳人腦內,立刻讓他變得焦躁不安。連日來,以公司為家的世東賢,在忙碌的工作中,漸漸把對伶俐的情愫,隱藏在心底的某個角落中,他相信,只要時間一久,那段情愫,會自動分解消失。
但是,伶佳的一通電話,讓他隱藏的情愫,如洩了氣的氣球一般,迅速膨脹,再也隱藏不住。
尤其伶佳清楚表態,她能完全諒解,並希望他能到醫院去看伶俐。
他想,他當然想去!
他要知道伶俐是否安好、他要知道她醒了沒。
他無法再假裝不關心她、無法再假裝自己不愛她、無法眼睜睜看著她嫁給彥智……無法不想她。
抓起車鑰匙,他如疾風一般,狂掃離開辦公室。
* * *
夜半時分,醫院拒絕訪客,他從亮著光的急診室進入後,直接搭電梯,到伶俐住的病房那樓層。他已作好心理準備,要和彥智當面談判,無論彥智要求什麼,他都會答應,只要他願意對伶俐放手。
來到病房門口,他推門進入,意外地沒見到彥智,卻是聽見躺在床上的伶俐,口口聲聲喊著他。
「世大哥、世大哥……」
「我來了,伶俐,我來了!」
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他握著她的手,見她昏迷之中,仍心繫著他、喊著地,他便想起在冰砂店那一晚,他冷絕無情的要她嫁給彥智。
「伶俐,對不起……」他不該不顧她的感受,要她為他和彥智的兄弟之情作犧牲品。
來的路上,他想通了。
兄弟之情,是血脈之情,怎麼也切不斷;但愛情不同,切斷了,往後想彌補,都難再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