踉蹌的退了兩步,郭彥智像失了魂一般,回身木然地離開病房。
「東賢、東賢……」伶俐再度回頭時,發現世東賢已昏了過去,嘴裡不斷湧出血絲來。「東賢,你醒醒啊!我不要你死、你答應要娶我的,醒醒啊!」
* * *
在伶俐昏迷之際,郭彥智將她送到醫院來,為了怕病房外的雜音會吵到她,他特地要求醫院安排伶俐住在隔音設備最好的特別病房內。
也因此,兩個男人在病房內爭鬥時,沒有人來救援。
心疼的撫著世東賢淤青腫脹的臉,伶俐淚流滿腮。
「伶俐,你……」伶決一臉肅然,頭疼欲裂。「你怎麼會這麼胡鬧……婚姻可不是兒戲,你……你實在是……」
接獲醫院的通知,伶家和世家兩家人,前後趕到醫院。
沉默的僵局,在世東賢醒來後,在伶決的責備聲中裂開。
「伶叔,您別責罵伶俐,這件事,我也有錯。」為了護著伶俐,世東賢忍著唇邊腫脹的疼痛,出聲幫伶俐辯解。
畢竟還是心疼女兒,伶決的氣話,在世東賢的護衛下,全消散了。
「東賢,你看你……」郭秀秀眼眶泛紅。「彥智怎麼把你打成這樣,怎麼說,你們也是兄弟呀!」坐在床的另一邊,郭秀秀掉下心疼的淚水。
「媽,您別怪彥智,是我對不起他。」
「我不是怪彥智……」郭秀秀擦著眼淚。「只是你們……為什麼不好好說,非要出拳頭來解決。」
「世伯母,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伶俐始終至著頭,滿心愧然。
世東賢握著她的手,給她勇氣。
看到這情景,郭秀秀心裡瞭然,她拍拍伶俐的手,沒有一聲責備。
「伶俐,沒事的,你身子也很虛弱,先和你爸媽回去休息。」
伶俐抬頭下,又愧疚的垂下首,搖搖頭:「不,我不要回去,我要留下來照顧世大哥!」
她怕,她怕一離開病房,這段好不容易結合的緣,又要被拆散了。
看出她眼底的擔憂,世東賢兩手輕握著她的手。「伶俐,你回去,等你身子好一點,再來陪我,好嗎?」
「可是我……」
「伶俐,先跟媽回去,明天媽再陪你來看東賢,好不好?」伶俐的母親扶著他。
伶佳也上前幫忙扶著伶俐。「我們先回去。」
「伶佳,對不起……」世東賢歉聲道。
「你不用和我說對不起。」伶佳泰然一笑。「你和我都知道,我們兩個是兩條平行線。」
伶佳的話一出,又震驚了兩家父母,面面相覷過後,心中徒留歎息:他們一味的認定,真的害了自己的子女嗎?
* * *
世東賢住院的第三天,伶俐在弟弟伶傑的陪同下,來到醫院。
在長廊的折彎處,赫然看見失蹤三天的郭彥智。
滿臉鬍渣,一身頹廢,和昔日的斯文模樣,大相逕庭。
陡地一見,伶俐嚇了一大跳。 「郭……郭大哥……」
那一聲郭大哥,叫寒了郭彥智的心。她已認定要嫁的人是東賢了嗎?所以連對他的稱謂都變了!
「郭大哥,你……你怎麼在這兒?」伶傑本能地站到伶俐面前保護她。
失戀的失意人,難保不會做出異於平常的事。
郭彥智沒回答伶傑的問題,只說道:「伶俐,我可以和你單獨談一談嗎?」
「不行!」伶傑脫口而出。 「呃,我的意思是說,在這兒就可以談了。」
「伶傑,讓我和伶俐單獨談一談。」郭彥智能理解伶傑護姐之心。「我保證,我不會傷害伶俐!」
「但是……」
「伶傑,沒關係,我相信郭大哥他不會傷害我的!」伶俐把親自熬的雞湯交給偉傑。「你先去看世大哥吧!」
「伶俐……」伶傑還是不甚放心。
「我們在頂樓談,半個鐘頭後,我會叫伶俐下來。」郭彥智沉鬱的眸子,透露出堅定的保證。
伶俐朝伶傑點了個頭,要他放心,旋即,和郭彥智一起走上頂樓。
* * *
「你知道嗎?這三天,我來到這頂樓,不下數十回。」郭彥智站在頂樓邊往下看,地面上的車子和行人,都成了縮小版。「失意的人,站在這裡,很難不會有想要自殺的念頭。」
聽他那麼說,站在他身後的伶俐,心頭一抽,愧疚的淚水,又悄悄滑落。
「對不起,郭大哥,對不起!」
他沒有回頭,背對著她,仰望藍天。「我多麼希望你聲聲的對不起,是說給東賢聽的,而不是我!」
「對不起……」
歎了一聲,他心情沉重。「我沒有選擇由自殺,不是我勇氣不夠,是因為我擔心我這一跳,會成為你生命中的陰影……」他回頭,兩眼幽幽地望著她。「我希望你快樂、你能過的幸福……這些,原本就是我想給你的。」
咬著唇,淚水依舊止不住地滑落。
「伶俐,你真的愛東賢嗎?」他直視著她,心如刀割,因為他早知道答案,只是,猶抱著一絲渺茫的希望。
她抬頭凝視他,眼眶泛著淚水,久久不語。
「別怕傷害我,我只是想要一個最確定的答案。」他展現出男子漢堅強的一面。
「我愛東賢,我愛的人是東賢!」垂首,愧疚的淚水又湧出。
郭彥智重重的喟歎一聲。「伶俐,我傾盡所有,只為讓你快樂、要你幸福,但顯然,我給的,不是你想要的……既然我不能讓你快樂,我只好放手讓你飛。」
聞言,伶俐抬頭看著他。「郭大哥,你的意思是……是……」
「這一次,你別再飛錯地方了,男人的心,其實很脆弱的。」他背過身去。「男人,也是會流淚的!」
望著他悵然的背影,她再次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愧疚的落淚之際,一雙強勁有力的手臂,摟住她纖弱的雙肩。
伶俐訝異的仰首,對上的是一雙深情的黑眸。
世東賢早在伶傑進入病房告訴他,他們在頂樓談事情時,就已跟隨上來,就是擔心彥智會對伶俐做出失去理智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