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今年的喜事不少,月老頗努力工作。
不過,尹律楓想說的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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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清沒猜想多久,尹律楓隔日便登門造訪「成王府」。
「麗清,昨兒個真是抱歉,話還沒說完就先走,希望你別介意才好。」尹律楓一開口就道歉,聽得麗清不由得挑起秀眉。
「什麼時候咱們倆如此客套?你的『要事』擺平了就好。」麗清丟給他一個要笑不笑的表情,彷彿在暗示他昨日的「要事」為何她清楚得很。
「從你不顧我五年來的苦苦追求,逕自嫁給李少儒的那一天起,我的心就碎了。」尹律楓露出他招牌的「不正經」表情,企圖聲東擊西以規避話題。
「瞧你一副避重就輕的逃避模樣,錢雅築真有那麼可怕,還是此話題是個忌諱不能提?」雖然尹律楓向來善於轉移話題,但像現在這般東閃西躲、言辭閃爍的可笑模樣,還真不多見。
「你怎麼知道那小姑娘是錢雅築?」他楞了一下。「唉!我早該知道任何事都無法逃過你的法眼。」
「呵!呵!『錢家莊』、『掄莊』、『成王府』原本就是京城中最引人注目的三大豪門,幾乎全京城人茶餘飯後的話題都出於此。『錢家』的女子個個都是大美人,這早已不是什麼新鮮話題,錢雅築那小精靈成天追著你跑這事更是人盡皆知。不是我眼尖,是你們的事太有名了。」麗清雲淡風輕的調侃,尹律楓只得投降。誰教那個調皮的小姑娘天不怕地不怕,這會兒笑話全落在他一個人身上。
「你也不必太煩惱,以平常心看待不就得了?平時你哄女人的那一套呢?怎麼不見你拿出來用啊!」要落井下石就一次丟個夠,否則別人會懷疑她這江湖老油條是怎麼混的。
「饒了我吧。」尹律楓難得的露出一臉苦笑。「那小姑娘年僅十歲,滿腦子想的是同我白頭偕老的蠢事,我已經夠苦惱了,你別再挖苦我。」
麗清聞言送給他一個斜眼,眼波流轉間背著壞壞的笑。
「其實你已經二十歲了,認真說起來也老大不小,該考慮成親了。你總不能老是這樣游遊蕩蕩的過日子。」雖然自己的婚姻一團糟,她還是盡朋友的義務給他忠告。
「就算我想成親,對象也絕不會是錢雅築。」尹律楓斬釘截鐵的說道。
「為什麼?」那小姑娘年紀雖小,但可以預見將來是個美人。
「為什麼?!」尹律楓反倒不解。「築兒是我從小抱到大的娃兒,從她呱呱落地我就認識她了。我們相差十歲,真要成親的話,豈不落個老牛吃嫩草的壞名聲?我才不幹!」他幾乎可以看見全京城的好事之徒指著他的鼻子嘲笑。
原來是為了這個啊!這人也太不乾脆了,相差十歲又怎樣?大唐多得是相差幾十歲的婚姻。反正婚姻這事說穿了不就是利益的結合,無論是皇族之間的聯姻或是市井小民的嫁娶,其實都是各取所需。要能像少允跟語蘭那般浪漫的追逐,其實是少之又少。眼前這位公子哥兒未免太不知足了。
「我看她對你死心塌地,你打算怎麼辦?」
「不怎麼辦。反正時間會改變一切,等她再長幾年,就會將我忘掉。」的確,她這是少女的迷戀,很快就會有新的人出現來取代他,到那時候,他就可以擺脫掉了。只是,為什麼思及此,他卻沒有歡欣的感覺,反倒有一股失落感?
麗清不動聲色的看著尹律楓臉上陰晴不定的表情,心中卻對錢雅築那小精靈大表同情。
為什麼男人那麼蠢,總以為時間可以改變一切?它或許可以改變一些東西,除掉一些傷痕,甚至帶走一些哀痛,但無法改變一顆少女執著的心。她自己不就是最好的例證?
「我相信時間會證明一切。」麗清一語雙關的說。反正男人根深柢固的愚蠢,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她不想白費力氣。
「你昨日想跟我提的事,現在可以說了吧?」麗清向來乾脆,從不浪費時間。
「那當然。」難得麗清不再棒打落水狗,自動了結這話題。
「麗清,你可曾察覺,自從我們聯手後,案情反而更顯膠著?」
「的確。在未獲得你的幫忙前,還有零星的線索,現在卻連這些都沒了,像是有人故意頒我們繞圈子一樣。」她對這事愈來愈無法清楚思考。
「而我們卻該死的任由隱藏在暗處的敵人牽著鼻子走。」尹律楓痛恨被要的滋味。「我們必須揪出這個人!」
「怎麼揪?咱們連這個人是誰都不知道,上哪兒去揪人?莫非你心中有譜?」稱兄道弟多年,麗清沒有放過尹律楓眼底閃爍的精光。
「有譜是有譜。不過這只是我個人的猜測,不見得准。況且,我也怕你不愛聽。」
麗清聞言瞇起雙眼,什麼時候開始,他們的談話需要如此步步為營?
「咱們是兄弟,犯得著打啞謎嗎?」虛偽狡詐留給外人用,他們這一票人不興那套。
「我不是跟你打啞謎,」尹律楓歎口氣。「我是怕你無法接受我猜想的事實。」
「你到底想說什麼?」她有預感不喜歡接下來的談話。
「我懷疑這麼多年來,將我們耍得團團轉的幕後黑手是──」他不忍說出心中的猜測。
「是誰?」麗清的眼底倏然冷凜起來,多年來隱藏在幕後的罪魁禍首就要現形了,教她如何能冷靜?
「祥叔。」
「什麼?」麗清難以置信的望著他,隨即斬釘截鐵的否認。
「不可能!不可能是祥叔,你一定弄錯了。」這一定是尹律楓自己胡思亂想的結果,她一點也不相信視之為父的祥叔會是殺害她全家的兇手,當日是他冒著生命危險救她出來的。
不!她一點也不相信!
「我也希望是自個兒弄錯。可是,種種跡象顯示祥叔的嫌疑最大──」
「什麼嫌疑?!」麗清不待他說完便打斷話。「若真是祥叔,他為什麼要救我?斬草除根不是更乾脆嗎?這幾年來你也看見他有多疼愛我,怎麼可能會是他,怎麼可能?」打死麗清都不相信,她所摯愛並視為親人的祥叔會是劊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