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蘭一聽到她爹對她的數落,也不甘示弱的反擊,哪有人說自個兒的女兒是爛桃子的?
「我哪兒不對?」她不自覺的拉高聲音。「能文能武,男孩子跟我也沒好比!上回成王爺家舉行的射箭比賽,我不是抱了個第二名回來嗎?
只輸給大哥。」她愈說愈覺得自己了不起。
她不提還好,愈提愈糟。
「你……你這個不肖女,你還敢說?現今的千金小姐,每個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唯獨你老出門給我丟人現眼。什麼射箭比賽,丟人哪!當時成王府的家丁前未通報時,我還不敢相信,你以為這很了不起,真是丟臉!」掄老爺子用吼的說出這一長串。
一聽到自己引以為傲的成就被人批評時,語蘭也管不得對象是不是她爹。
「我哪兒丟人,這……」語蘭話還沒說完門就被打開了。進門的是掄家的大公子,也是掄老爺子唯一的兒子掄語劍。原本他還在窗外欣賞他小妹的精彩演技,以為老爹就要栽要小淘氣的手裡了,沒想到卻有這樣的後續發展,再不阻止,下一步大概就是桌椅齊飛了。
「大哥。」語蘭如釋重負的神情令人莞爾。
「爹!孩兒回來了。」
掄老爺子霎時全忘了剛才和語蘭的口角,他最引以為傲的兒子回來了。
「劍兒,這一路可好?」
「托爹的福,這次收帳一切順利。吳記商號希望咱們能將我們在襄州的買賣全交由他們代行打點。」
掄老爺子聞言皺眉。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若將貨物全交由吳記打點,那麼勢必形成壟斷,對於襄州百姓不利不打緊,對掄莊也會有影響。但是吳記不是好惹的,他擔心的望向獨子。
「爹請放心,孩兒都打點好了。」至於是怎麼打點,掄語劍不說,掄老爺子也不問。他這個獨子的個性獨立,不想說的話,任你用盡力氣也搾不出來。調停時毫無表情,說話音量從不提高,待人則溫文有禮。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見底,讓人有一種活潑俏皮的錯覺,若不是他的臉上時常掛著略微嚴肅的表情,你真會以為他是個天真的男孩。
「那就好。」掄老爺子突然間又想到什麼似的。「我說語劍哪!你也幫我說說你妹子,都十六歲了還沒婆家,教我怎麼對得起你死去的娘!我……」
「爹。」語蘭打斷她爹的話。「大哥才剛回來,您怎麼可以用這種小事煩他?」
「小事?這是掄家的恥辱哪。」掄老爺子氣急敗壞的喊道:「想我們掄家,男的俊俏,女的秀麗。像你姑姑,十四歲時想娶她過門的人不知凡幾。你瞧瞧你自己,都十六歲了還無人問津,唯一的機會也教你給打跑了,真不知是哪兒長得難看?」
「爹,您明知道語蘭根本是國色天香。」
「長得漂亮有個屁用。」掄老爺子是氣昏頭了,根本顧不得用語。
「品德才是最重要的。女人家,最重要就是三從四德,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你看看你妹妹,我真不知道我是哪一點對不起她了!」
眼看著老爹快發飆了,掄語劍以眼神暗示他妹妹閉嘴,語蘭到口的話硬是給吞進肚子。
「語蘭,你學女紅的時間不是已經到了嗎?還不快去。」掄語劍暗示她快走。
「是,大哥。」她幾乎是奪門而出。
「語蘭,我話還沒說完,你上哪兒去?語蘭。」
「爹,您就別再逼她了,自個兒的身子要緊。」掄語劍說罷扶著掄老爺子上座。
「哦!你就不知道!」掄老爺子感慨的說道:「你這個妹子,都被咱們給寵壞了。這偶爾頑皮也就罷了,可是自從成王府射箭比賽以來,凡是城裡還稱得上門當戶對的人家,全給語蘭的名聲嚇跑了,誰還敢上門提親?唯一不怕死的趙家少爺,也讓語蘭拳打腳踢的趕了出去,你說,這還不糟嗎?」
看見老爹氣呼呼的樣子,語劍直忍住笑。老爹說得一點也沒錯,他這個妹妹就是這麼令人頭疼,可是,誰教她長得這般水靈清麗,令人不忍責罵呢?
「但是,爹,上回趙公子那件事,也不能全怪語蘭。惟要他想輕薄語蘭,就算是語蘭不動手,我也會動手。」說完,語劍的臉色一沉,敢對他最疼愛的妹妹動手,那姓趙的混帳真是不長眼睛。
「那哪叫輕薄,不過是對你妹妹笑一笑而己,就讓你妹妹給打得兩眼開花。」
「誰要他的笑容不懷好意,這是他應得的下場。」
掄老爺子聞言搖頭。他這個兒子行事向來冷靜,唯獨對他唯一的妹妹語蘭的事,有著不可理喻的偏執。唉!
「去去去!反正同你說也是搭不上邊,語蘭這孩子,全教你給寵壞了。」搶老爺子歎道,忘了自己也是罪魁禍首之一。
「是,爹,孩兒這就告退了。」語劍欠身退出門外,臨走前看了房內一眼;看到他老爹抱頭痛思的摸樣,不禁同情起他老爹來,而那個令他老爹頭癢的對象,此刻正蹦一下從廊柱後跳出來。
「大哥,爹沒再數落我吧?」語蘭邊說邊眨眼,模樣甚是可愛。掄語劍忍不住摸摸語蘭的頭說道:「你這淘氣鬼,怎麼不去做女紅,待在這兒偷聽?」
語蘭聞言做了一個淘氣的鬼臉。
「還做什麼呀?師父都被我給氣走了。」
語劍聞言一楞,這小妮子!
「你又做了什麼事?」
語蘭心虛的臉紅,「哪有嘛!」
「沒有?那師父是教誰給氣跑的?」語劍的口氣不容否認。
「我……我不過是沒做好她要我繡的東西嘛!看!」接著語蘭拿出一條手帕遞給語劍。
手帕上面繡的是什麼東西,語劍左看右看,怎麼樣也看不懂,認命的歎口氣問道:「這是什麼?」邊說邊指著一團紅線相雜的繡線。
「哥。」語蘭嬌嗔道:「你別開玩笑了,繡得這麼好,你還看不明白?是劍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