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是真的覺得受傷。或許他也是自私的,因為自己付出太多,相對的希望對方也給予同等的回報,而那其中包含了信任。
他太貪心了嗎?他不知道。他只是希望希柔能全心全意的信任他,不再小心翼翼的防範他的每一個動作,猜測其背後所隱藏的目的。
然而他卻忘了一點——人有自衛的本能。即使強悍如他,遇見超乎想像之外的事物仍免不了驚慌,更何況是外表堅強,其實內心孤單、怕失去朋友的希柔呢?
他曾說過她是他的鏡子,而今這面鏡子正忠實的呈現出另一個掄語劍,那是潛藏於冷靜外表下的另一個自我——一個也會為情所苦的普通男人。
他真是笨啊!策馬狂馳的掄語劍不禁為這個新發現露出苦澀的笑容。望著愈離愈近的京城,他的心中沒有絲毫興奮,有的只是心焦。不知道綁走希柔的人會用多殘酷的方法通問繡圖的下落,柔弱纖細的她又該如何承受?
一想到喻希柔被折磨的畫面,掄語劍更是策馬狂奔,心中想的淨是盡快回去搬救兵。未料,就在由城西人長安城的林子裡,他看見一位身著黑衣的白髮老人,手中揮舞著銳利的劍朝另一位身穿綠衣的男子劈去。
掄語劍不假思索,反射性的抽出長劍代綠衣男子接下這致命的一擊。
白髮老人瞄了他一眼,灰色的眼睛流露出難懂的光芒,像是慶幸,又像是解脫。他有種荒謬的感覺,似乎白髮老人並不真的想殺綠衣男子,否則也不會故意將劍使偏。
但情勢容不得他多想,因為綠衣男子顯然已經負傷,鮮血正不斷地往下流,他必須立刻為他止血才行,沒空理會施展輕功逃逸的白髮老人。
等他看清綠衣男子的長相時,更是驚訝,他出手相救的人竟是——李少允,他的妹婿!
「少允?!怎麼是你?」他不敢置信的扶起他。要不他眼明手快及時擋下那一劍,只怕少允所受的傷絕不只有這樣。
「我才想問你這句話呢。」李少允有氣無力的倚著掄語劍而立,「你不是上洛陽迎親去了,嫂子娶到手了嗎?」雖然渾身是血,但他的腦子可沒變笨。
「還沒。」掄語劍回答得乾脆。即使有夫妻之責,但他和希柔尚未拜堂,仍不算正式夫妻。「希柔在回京城的途中被劫,我正打算調集人手救回她。」
「被劫?!」李少允不禁瞪大了眼。最近大伙是走了什麼霉運,怎麼一個比一個倒霉。
「先別說廢話。」掄語劍不怎麼溫柔的將他扶上馬,看出他只是受了些皮肉傷,尚耐得住騎馬的顛簸。「我先帶你回成王府再說。」看來要指望少允幫忙是別想了,就算他只傷及皮肉,但他那愛夫成狂的小妹也不可能讓少允帶傷幫忙救人。
算了,再想別的法子好了。作好決定後,他也跟著上馬,朝成王府前進。
「我可以幫忙救人。」李少允自告奮勇,卻換來論語劍嘲諷的一瞥。
「你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要是讓語蘭知道你竟敢讓自己受傷,她不捶死你才怪。」
當掄語劍扶著渾身是血的李少允出現在成王府的大門口時,王府立刻響起一片尖叫聲,跑得最快的,當然是掄語蘭。
而她也沒讓掄語劍失望,立刻掄起她的小拳頭,猛捶李少允沒受傷的肩膀。「什麼叫只是皮肉之傷而已?」
一陣河東獅吼之後,好不容易才躺回床上的李少允,緊接著又被成王爺削了一頓。但引起掄語劍注意力的人並不是豪氣干雲的成王爺,而是跟在他後面的大美人。
這個女人長得可真美,艷麗中帶股英氣,只可惜引不起他任何興趣,此時他的心中只掛念著一個人,那就是他的未婚妻。
不過他十分肯定自己曾見過她,突然一個影像閃過他眼前,他想起來了,她正是五年前遭山賊圍攻的美麗女子。
當時她就是一個惹人側目的清麗佳人,五年的歲月更是增添了她的美。
但他的美與她無關,他想要的人只有希柔。
「是祥叔干的,我知道一定是他。」
絕艷女子沉痛的語氣引發了他的好奇心。「你口中的祥叔,可是一位白髮老人,眼睛是灰色的?」
她神情凝重的點點頭。
看來這位名喚麗清的姑娘有著一段耐人尋味的身世及往事,但他實在沒空久留,他必須立刻趕回掄莊調集人手,再不然花錢找鏢局也行。
「掄公子,這次少允的事多虧你了,這份恩情我會牢記在心。」吳麗清有禮的向他道謝,就跟五年前獲救的時候一模一樣。
「好說。」他不禁露出一抹微笑,「我們曾見過面,對不對?在五年前。」
吳麗清的表情說明她相當意外,似乎對於他的記憶力大感驚訝,而且當時她是做男裝打扮,沒想到他竟然能認得出來。「你還記得?」
「像你這麼美的姑娘,很難忘記。」他的語氣不帶一絲的輕佻。
而站在她身旁那位長得一雙貓眼的陰柔美男子應該就是「玉狐」李少儒了。愛情的力量真是大啊,竟連傳聞中剛愎自負,現女人為無物的李少儒,也無可避免的因為愛而變得患得患失的。
唉!誰又不是呢?即使冷靜如他,還不是照樣無法克制地往感情的漩渦裡掉?
「我該告辭了,還有要事待辦。」這麼一耽擱,他真怕自己會來不及救人。
「大哥,你要上哪兒去?你不回掄莊嗎?大嫂呢?」一頭露水的論語蘭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吵得心急如焚的論語劍不得不回答她。
「我要去救人,希柔被劫了。」他憂鬱的看著妹妹,表情是藏不住煩躁。「我現在要去召集人馬救人,不跟你多談。還有,別叫她大嫂,我和她尚未成親,她不過是個責任罷了。」或許是語蘭瞭然於心的表情激怒了他,也或許是他尚未忘記所受的傷,掄語劍自然而的以「責任」作為借口,以掩飾他的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