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非攆走他不可!
「掄公子,」她盡量讓聲音顯得平緩些,「可否請問你在做什麼?」
「你沒瞧見嗎?」掄語劍憋住笑意的說,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很不得扒了他的皮。「我正在命令僕人做事。」
「我知道。」他那副「你是瞎子啊」的拽樣讓喻希柔無法再繼續保持好風度。「但請你弄清楚,我才是這家的女主人,不是你!」她氣得沒注意到話中的語病,這反倒給掄語劍一個戲弄的機會。
「我當然不可能是這裡的『女主人』,我是男人嘛。」
「你——」喻希柔氣得漲紅了臉,一字表情早不知跑哪去了。
「其實你並不需要如此生氣,家裡變乾淨一點不是很好嗎?」他看著她漲紅的小臉,心中十分明了她在氣些什麼,她是在氣他插手管她的家務事。對她而言,繡坊是她的領域、她的王國,而她就是這裡的王,任何人都不能干涉她。
遺憾的是,他管定了!他這人最討厭雜亂無章,無法忍受身邊的下人個個散漫。或許他越權代她管理僕人是顯得多事,但他也說不出來為什麼他會如此多事,通常他都是遵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鐵則,從不主動攬事上身。
或許是她倔強的表情深深吸引他吧。在她那好強的外表下其實隱含著許多脆弱,只不過她用強悍、漫不經心遮掩起來罷了。
每個人都會武裝自己,這是人的天性,他深情這一點。
但他好奇在她的武裝之下,有的是一顆怎麼樣的心,是脆弱,還是真如她外表所表現出來的霸道堅強?他極欲探索。
「我家乾不乾淨不關你的事,請你不要多管閒事!」喻希柔的小臉更加通紅,這該死的男人說得好像她家從不打掃似的,真是氣煞她也!
「本來是不關我的事。」
令她感到意外的,掄語劍居然贊同她的話,不過他的下一句話立即更加拉高她原本就張狂的情緒。
「但咱們馬上就要成親了,所以這也變成了我的事,我不希望我未來妻子的家是個缺乏管理的豬窩。」掄語劍語氣涼涼的貶損人,等著看喻希柔氣得火冒三丈。
「你竟敢說我的繡坊是豬窩?」她忍不住提高聲量,惹來眾僕人驚駭的目光。「你家又會好到哪裡?我就不信貴府的管理有多好!」頂多比她家好一點而已,哼!
「你是說掄莊嗎?」他笑得開懷,提到他的王國總能讓他心情暢快。「我向你保證,那裡的管理可比這兒好太多了,至少沒有厚厚的灰塵,也沒有一大片的蜘蛛網。」他並沒有繼續往下說,因為她已經氣得頭頂快冒煙了。
貶損人是很愉快沒錯,但不會帶給他任何幫助,凡事要適可而止。
「我才不信!」喻希柔倔強的回嘴,她才不會承認繡坊真有那麼髒呢。
「你不信?」掄語劍伸手摸摸下巴,故作沉思狀,「那咱們立刻起程回京城成親吧,也好讓你親眼看看掄莊,我相信你一定會喜歡那裡的。畢竟那是你未來的夫家,遲早要回去的。」說完,他好整以暇的等著看她如何反應。
「我……我改變主意了。你說得對,繡坊的確是需要大力整頓一番。」喻希柔咬牙切齒的說。她這回算是認栽了,誰教她有把柄落在他手上。
咦,奇怪,她愈想愈不對勁,明明她是來趕人的,怎麼會居於下風呢?
對了,她想起來了,她來的目的是要告訴他她不同他成親了,怎麼還杵在這裡浪費時間?那一大桶的絲線可不會自動練絲,更何況之後的染色步驟也很繁瑣,快送走這位瘟神才是要事。
「掄公子,我——」她甫開口便被打斷。
「請稱呼我語劍。」他朝她露出個迷人的笑容,嘴角微微地勾起,跟他平日的微笑大不相同,再加上魅惑人的眼神,喻希柔頓時覺得心跳速度快了許多。
「語……語劍。」她像中了魔法般的照著他的活做,好半晌,她才清醒過來。
笨希柔!你在幹嘛啊?
她連忙捉住僅存的理智,不讓自己的思緒游離。這男人是怪物,她更加確定。
「掄公子。」見他又要露出那足以令她心跳加速的笑容,她連忙更正,「我是說語……語劍。」該死!怎麼愈叫臉愈熱?
「什麼事?」掄語劍倏地靠近她,並將這個問句以最撩人的語調,低低地送入她的耳朵。
她直覺的想跳開,但掄語劍帶笑的眼神就像是張戰帖,清澈透明的反映出她的困窘。
混蛋!她努力讓自己心緒鎮定下來,她才不會讓自己再一次敗陣;自從遇上這個姓掄的混蛋,她就沒贏過一次。
「我們取消婚約吧。」在他似能看穿人心的眼神注視下,她幾乎是硬著頭皮把話說完。
奇怪的是,他沒有反應,連睫毛也沒眨一下,整個人猶如一尊雕像般站著。
「為什麼?」過了半晌,掄語劍方才出聲問道。眼神冷漠的眼看她,原光眼中的戲謔神色已消失無蹤。
又是這個一字表情!在這瞬間她真討厭死他這種態度,完全忘了自己在遇到他之前也是一樣的。
她深吸一口氣,有點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不想將決定說出口,但這想法僅僅一閃而逝。「我想過了,我不該利用你來逃避邢連的逼婚,畢竟這是我自己的問題,不應該將外人扯進來。」
她的話聽起來合情合理,但他就是不高興!外人?她是這麼看他的嗎?難道她忘記他們是有婚約在身的未婚夫妻?
他神智若還正常的話,就應該同意她的話,好自這樁婚事中脫身,畢竟他一點也不想成親,尤其是在這種指腹的情況之下,這根本就像是市場中被繩索綁住的可憐小牛,只能任人宰割。
但怪的是,她仁慈的欲將繩索解開放他自由,他卻不急著離去。
一定是日子過得太無聊的原故,掄語劍說服自己。無聊的日子過久了,免不了渴望一點刺激;何況她現在正四面楚歌,極需要援手,一向自詡為俠義之士的他是不可能在這個時刻拋棄她,放任她一人獨自面對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