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很忙,忙名當義工、忙著賺零用錢。例如今天,明明是週末她卻還得代班當電梯小姐,為某家飯店的私人俱樂部運送一些有錢的公子哥,輕聲細語、極其禮貌的詢問:「請問先生你要到幾樓?」
噁心!不會自己按按鈕啊,又不是沒手沒腳。勝穎琦喃喃的抱怨,凋整好身上的制服就要上陣。平日她是不化妝的,無奈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也只好人境隨俗的塗了幾下,算是交差了事。
不過抱怨歸抱怨,這份工作的給薪真的很不錯,一個小時兩百塊,比上速食店打工高多了,她在便利商店做得半死都沒有這兒隨便站上幾個鐘頭來得多,難怪她的同學人人搶著做,要不是她和小薇的交情太好,恐怕還輪不到她吧!
拿起一個超小型的手電筒放入口袋,勝穎琦換上一張和藹可親的臉孔走進電梯內,開始她這一天的電梯小姐生捱。
「歡迎光臨,請問先生要到幾樓?」
「十二樓。」
「好的,請稍等。」
整天下來,幾乎都是這類對話,每一個搭乘電梯的有錢人少爺幾乎都是要到第十二層樓的俱樂部,鮮少有人例外,其中雖然也交換過幾次班,但聽久了還是會煩。
「十二樓到了,預祝您玩得愉快。」
勝穎琦無意識的重複著相同的話語,等待同一樓的客人走進電梯,將對方載運到他指定的樓層。
「請問生生要到地下室或是一樓大廳?」勝穎琦禮貌的詢問對方,同時按下close的按鈕
關上電梯門,靜待對方向音。
「一樓。」疲憊的聲音了無生氣,勾起勝穎琦的好奇心。
「好的,請稍等。」她職業化的回答,試圖看清對方的臉。方纔他走進電梯時是低著頭的,而她也忙著按住電梯的按鈕沒空理他,因此沒注意到他的狀況。他一定喝酒了,她想,這個俱樂部清一色都是男人,而且極愛喝酒,時常會有一些醉鬼醉到東倒西歪,醉得連自己在做什麼也不知道,其實相當危險。
她越想越害怕,十分後悔自己為什麼要答應小薇前來代班,萬一被強暴了誰來救她,電梯可不會自行喊救命。
阿彌陀佛,千萬不要出事啊!
她在心裡默禱,恰巧在她身後的濃厚酒味也跟著暈開,嚇得她冷汗直流。
「小姐……」
濃濃的灑味還不打緊,突然冒出來的聲音才是真的恐怖。勝穎琦慢慢的轉過身來,帶著僵化的笑容迎向客人的呼喚,祈禱他不是某宗社會新聞中的強暴犯。
「我想吐……」
一直低垂的頭顱這一刻終於抬起,勝穎琦愣愣的注視著靠在電梯牆上的蒼白面孔,彷彿又回到三年前那個充滿意外的夜晚,遇見不該遇見的男人。
是他,關以升,她一直記住的男人!
勝穎琦還來不及回味她記憶中的身影,搖擺不定的電梯倒是先擺了他們一個大烏龍,突然停擺起來。
「shit,這是怎麼回事?」關以升努力忍住噁心感,臉色蒼白的問。
「沒什麼,只是電梯故障罷了,這是常有的事。」她聳聳肩,見怪不怪的回答,順便按下一個紅色的按鈕,通知樓下管理室找電梯維修人員來。
「你先坐下來深呼吸,這樣會好一點。」她再建議道,表情還是一樣冷靜。
關以升十分聽話的坐下,採取她的建議先深呼吸,再吐氣,沒多久後果然好一點了,再也不會想吐。
「你的方法相當有用,你是讀護理的?」他靠著牆壁斜睨著她,過分清秀的臉龐上多了幾分浪子的味道,和三年前的他完全不同。
「不是。」她搖搖頭。「我是社工系的學生。」勝穎琦盡可能冷靜的回答,眼裡淨是藏不住的失望,他果然忘了她。
「社工系啊……」
不曉得怎麼搞的,短短的三個字竟引起關以升心中很大的迴響。他的腦中不禁浮起一個模糊的身影,影子的主人也和她一樣,有著甜美的聲音和明亮的大眼,十分篤定的告訴他,她將來想當社工,並且一直提醒他別忘了深呼吸,他從沒忘記她說過的話,更沒忘記過她的大膽詢問、他的確弄不清楚己要的是什麼就進洞房,娶了一個他不認識的女人。
事實上不僅她的聲音像,長相也很雷同,尤其是那一臉多事的表情更像,只要少抹一點胭脂就一模一樣了……
「是你!你就是三年前那個女孩。」他總算認出她來。「真巧,又碰面了。」
關以升搖搖頭,無法理解上天的安排,他們似乎總在他最窘迫的時刻相遇。
「是啊!這個世界真小、到處都遇見熟人。」勝穎琦心兒砰砰跳的回視著他,不大確定他和三年前的男子是同一個人。他變了很多,這三年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7
「你……變了很多,我都認不出你來了。」關以升反先將她一軍,斜眼瞟她。
「你才是變了很多,我也認不出來是你、」她強迫自己深呼吸,不被他過於魁惑的神情擊倒。
「還是一樣牙尖嘴利。」他咕噥的抱怨道,表情有些痛苦。「這世界分分秒秒在變,你倒成了唯一不變的骨董,需不需要我嘉獎你?」
好嘲諷的語氣,他真的是當日那個緊張兮兮的年輕人嗎?
「幹嘛這樣看著我?」關以升的表情更嘲諷了。「沒見過喝醉酒的男人嗎?」漂亮的臉孔上寫滿了失意,在狹小的空間中更顯哀愁。
勝穎琦無法自己的看著他,蟄伏於內心深處的好奇因子蠢蠢欲動,她想知這是什麼樣的遭遇改變一個守禮嚴謹的男人?很顯然的,他已經從一個緊張的年輕人轉變成一個憤怒的男人,跟他的婚姻有關嗎?
「又想當心理分析師啦?」他嘲弄地微笑,看穿她的好奇。「如果是的話,那先謝過了,我、不、需、要!我已經受夠那些自詡為婚姻專家的白癡,他們一點用都沒有,只會按時計費,比律師更沒職業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