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首肯亦牽動了魯維陰寬薄的嘴角,揚起一個充滿暗示的笑容之後,他輕鬆的抱起邵華語柔若無骨的身軀走向他的房間,俏皮的對著手下撂話。
「恭喜我吧,各位。」臨走之前他不忘幽默。「附帶一句,我喜歡你們的禮物。」之後便消失在眾兄弟的眼前,引來全場一陣嘩然。
「這是怎麼回事?」
「我們安排好的上空女郎哪裡去了?」
「老大該不會是玩真的吧?」
「要不要讓總部知道這件事?」
「也許我們應該立刻通知查爾斯董事長?」
東一句、西一句的討論聲迴盪於七十坪大的大廳,每個人的眼睛都調向魯維陰最信賴的親信,和魯維陰同為英國人的安森詢問他的意見。
「先觀察動靜再說;也許他只是因為最近日子過得太無聊了,找點樂子解悶罷了。」過了一會兒安森終於說道。不要說手下們擔心,他也一樣憂心。他從來沒著過他這種表現,通常他總是很謹慎,態度雖然戲謔,但從不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是個道地的生存家。
所有的人都不知道魯維陰的想法,包括從小和地一起長大的安森。但他們知道,他們的利益是和他連在一起的,只要他存在一天,就有源源不斷的財富與他們分享,誰也不能破壞他們和魯維陰之間的關係。
第二章
她覺得緊張,非常的緊張。
面對著魯維陰俊美異常的臉龐,邵華語全身的細胞都動了起來。雖然她只有十七歲,也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與眾不同的。她曾在雜誌上看過與他類似的面孔,但那些模特兒都沒有像他一般的氣質,那是一種遊走在黑暗與光明雙邊的混合,無論是光或影都可同時存在,端看他的心情為何。
她緊張的潤潤嘴唇,感覺自己即將窒息。他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只是盯著她卻不動手?他不是想要她嗎?
「你叫什麼名字?」彷彿經過了一個世紀之後,魯維陰才懶懶的開口,優閒的踱至邵華語的跟前將她低垂的小臉抬高。
「邵華語。」她試著轉動被掐住的下顎,極度憎恨被牢牢握住的感覺。
「華語?」他挑高濃眉,似乎覺得她的名字挺有趣的。「中華的華,語言的語?」
「對。」邵華語也跟著挑眉,被他出人意表的中文知識嚇了一跳,她還以為他只會說不會寫,一般外國人都是這樣。
「Anin teres ting name。」他笑著以英文調侃她的名字,卻引發她最強烈的反彈。
「不要再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她像只野貓般的發威,恨死不如人的感覺。「不要再拿英文嘲笑我,你要嘛就講中文,要嘛就閉嘴,不要以為你會講英文有多了不起!」她受夠工廠那些自以為是的高級知識分子,沒事總喜歡在她的耳邊練習英文,然後再涼涼削她沒念過書有多可憐。他們怎能瞭解,一個失去雙親又必須背負家庭重擔的孩子,為了生活不得不捨棄知識的悲哀?她也想唸書啊,但環境不允許她又能如何?
她突來的無禮並未激怒魯維陰,灰綠色的眼睛反倒盛滿瞭解的色彩,執起她的手壓柔了口氣對她喃喃說道:「可憐的孩子,上天並未對你太好對不對?」既嘲諷也憐憫的口氣教那華諳不知不覺安靜了下來,她並沒有期望他能懂得她的情緒。
「瞧瞧你這雙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還不到二十歲。」他攤開邵華語的掌心,粗糙的皮膚上躺著紊亂的手紋,這是一雙經常勞動的手,上面留有她辛苦的證明。
「你到底幾歲了?」修長平滑的手掌順過她的心,短暫的接觸除了帶來悸動之外更教她自卑。他是男人,卻擁有比她更美麗柔潤的雙手,為何他倆的際遇如此不同?
「十七。」她恨恨的回答,一方面想辦法躲避他的注視。
「十七,很累人的年紀。」他重複她的話語,為她的年輕下了一個她無法理解的註腳,但她沒機會提出她的疑問,也沒能逃掉他的箝制及注視。
「一個十七歲的女孩應該還在學校唸書,不該有這麼粗糙的一雙手,更不該連一句簡單的英文都聽不懂,除非上天剝奪了她的機會。」再度支起她的下巴,魯維陰灰綠色的眼扣進邵華語黑玉的瞳孔中,震懾了她的靈魂。
「我說過要給你一次機會,一個翻身的機會。這個機會不但可以讓你脫胎換骨,懂得如何利用自己有限的資源獲得你想要的一切,還能讓你報仇。」他停下來看看她驚楞的小臉,露出一個難懂的笑容,從容的問道:「你想殺我吧?」
她點點頭,已經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我會教你如何殺我,如何除去我背後的組織。你該不會天真得以為只要殺了我就能天下太平,往後再也不會有人出來販毒了吧?」魯維陰再問,答案卻不難想像。
邵華語果真尷尬的點點頭,她是真的這麼認為。
「你真天真。」魯維陰喃喃自語,大拇指無意識的輕撫著她的豐唇。「天真是最危險的武器,也是人類最大的弱點,想在這黑暗世界生存的最好方法是抹殺它,這一點我會幫你做到。」
抹殺掉天真……他會怎麼做?一個人的天真又該如何改變?為什麼她會有一種已經踏入他的世界的感覺?他的眼神是那麼的難懂,帶點驚慌,又帶點解脫,矛盾的光亮像是一個早巳僵化的死屍等待最後一擊將他推回地獄,回歸他生命的源頭。
「為什麼?」她不懂。「為什麼你要教我如何殺你?這算是另一種救贖的方式嗎?」在一片迷惑中她的腦中突然閃過這個念頭,除了這個解釋之外她想不出其他原因。
「救贖?」微微的一震,魯維陰放下輕撫著她的手指,驚訝於她敏銳的心思。「這是個可笑的字眼,憑我地下皇子的身份何需別人解救,跟我求饒還差不多。」他避重就輕的轉移話題,只有一閃而逝的亮光透露出些許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