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了,不夠長。」路耕竹懊惱的注視著稍嫌短了點的布條。由於取自於長短不一的襯衫,最長的也僅僅勉強夠覆住乳尖,至於完全覆蓋,則需更強力的拉扯,才可能做到。
「拜託再用力一點。」她給自己打氣,使盡全身的力氣拚命猛拉胸前的布條,但她畢竟力氣有限,手上的布條硬是跟她卯上,無論如何也拉不攏,還倒霉地撕裂布條,折損掉她手中最有用的大將。
「完了!」沮喪到快發瘋的路耕竹愣愣地注視著手上殘破的布條,心中唯一的想望是大叫。早該明白免費得來的東西最不可靠,她卻還傻得去指望它。
現在她該怎麼辦?總不能指望老天會降下一位天使幫她吧。她若如此幸運的話也就不至於掉到這見鬼的年代,遇見比鬼還更該下地獄的維陰斯.魯德爾。
不過幸好老天也不致太虧待她,她是沒遇著天使,卻幸運的碰見一位媲美聖人的仁人君子。
「強尼,你果然在這兒。」
突然而至的聲音嚇了路耕竹一大跳。她連忙手忙腳亂的扣上鉑子,上氣不接下氣的亂成一團。
「我知道船長罰你不能吃午餐,所以特地留了幾塊麵包給你。老實說我一點也弄不清楚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剛剛吃飯時他的臉色好嚇人,一副恨不得殺了我的模樣,連比爾也覺得不對勁。」大衛不疑有他的說了一大串,背對著他的路耕竹卻是連扣子孔也對不准的渾身顫抖,深怕會穿幫。
「也許待會兒就換成比爾來找你了,他對你還挺關心的……咦,這不是我的襯衫嗎?怎麼變成一條一條的?」撈叨了半天的大衛這才發現他新買的襯衫竟莫名其妙成了刀下亡魂,殘缺不全的躺在地板中央,而且兇手就在他身邊。
「呃……我……我……」被當場逮到的現行犯臨時說不出借口,原本就十分緊張的手指更是抖動到無法扣上釘子。
「強尼,你怎麼啦?是不是生病了?」要不然怎麼一直發抖?他伸手就要幫她。
「不……不要過來!」還來不及扣上鈕子的路耕竹立刻出聲阻止,同時記咒自己該死的應變力。
強尼是怎麼回事,幹嘛一直背對著他?
「你如果生病了就該誠實的告訴我,船長那邊我會……」百思不解的大衛耿直的扳過她的身子,一心一意想幫她,一點也料想不到竟會看見不該看的東西。
接下去的話他再也無法說完。事實上,他已經被眼前的景致嚇呆了。
強尼……竟然是個女的!怎麼會?
「你……你是女人?」雖十分不願相信這個事實,但眼前凹凸有致的胸線又擺明了她是個如假包換的女人,要不是她的個頭太小,他很懷疑她如何能瞞過船長那雙銳利的眼。「船長……知道了嗎?」答案必是肯定的,否則也不會一副打翻醋瓶的模樣。
路耕竹連忙搖頭,怕他會去告密。「他還不知道我是個女的。不過,對我很感興趣就是了。」這也是她急於找布條束胸的原因。
「原來如此。」難怪他會拚命找她的麻煩。維陰斯是個敏銳的人,他一定早就發現她哪裡不對勁,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才會陷入和自己信念的征戰中,因為他本來就是個只愛女人的男人。
「你一定不能讓他發現你是個女的,知道嗎?」大衛給她一個中肯的建議,和她的想法如出一轍。「如果一旦讓他知道你是女人,他一定會立刻毫不猶豫的將你丟下船,或是將你賣給羅伊爾港那票人。」
「羅伊爾港……你是說位於牙買加附近的邪惡之城嗎?」路耕竹不寒而慄,無法想像自己日後的命運倘若她不幸被發現其實性別的話。
「就是邪惡之城。」大衛點頭。只要是在海上航行的船隻都知道羅伊爾港。那兒沒有正義,有的只是暴力和足以淹腳的槍枝。那裡充滿了海盜、兇手、妓女和一級惡棍,以及最烈、最惡質的劣酒。換另一個角度來看,卻是海盜們的天堂。
「維……維陰斯真會這麼做嗎?」路耕竹聞言打了個冷顫,臉色蒼白的看著大衛。
「我不知道。」維陰斯的思緒誰也捉不準,即使打小看他長大的比爾也一樣。「但我不會鼓勵你挑戰你的運氣,最好的方式是瞞他一輩子。」雖僅上船兩年,大衛卻對他有幾分瞭解。維陰斯.魯德爾堪稱天之驕子,最無法忍受的事便是欺騙。當年要不是因為克倫威爾,他現在應該仍在倫敦,好好享受他的社交生活,安安穩穩的當他的社交寵兒。據說倫敦的社交界因他的突然失蹤掀起一波波的失望浪潮,一大票懷春少女更是立誓非他不嫁,搞得連續兩年社交季黯淡無光,氣壞了一大群自認瀟灑的公子哥兒,和急著嫁女兒的王公貴族。
當然,這些事她不可能知道,船上瞭解維陰斯過去的人,只有他和比爾而已,其餘的水手只知道他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船長,跟著他絕不吃虧,這也就夠了。
「我明白了。」路耕竹瞭解地點頭,十分慶幸自己的決定是對的。今天以前若說她還存有一絲僥倖心理,也全被大衛這一席話給打散了。羅伊爾港?天啊!打死她也想像不出那會是何種鬼地方,以前的歷史老師可不曾解釋過!
「把衣服脫下來,我幫你把布條綁上。」
大衛突如其來的提議差點讓她的眼珠子掉下來,她雖不算太保守,但也絕對不是豪放女。這個建議未免太……
「放心,我對女人沒興趣。」他柔聲地解釋,臉上漾開的笑容猶如聖人般無瑕,路耕竹彷彿能看得見他頭上的光環,閃爍著人性的光輝。
「你……你是同性戀者?」路耕竹不好意思的開口,雖然同性戀在二十世紀已是廣為人知的一種戀愛行為,但她沒有把握同樣場景搬到十七世紀,是否仍然能夠直吉無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