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多如過江之卿的水手就像踩不死的蟑螂一樣朝他們湧來,照這個情形打下去,他們得打到退潮才行。
一手忙著退敵、另一手忙著保護路耕竹的維陰斯決定采速戰速決的方式,他無法在必須保護她的情況下做出更有效的還擊,何況他的體力有限,他還要留點力氣教訓這個不知死活的小鬼。
「趁著混亂的時候逃出去,懂嗎?」他在她耳邊低語。
「那你呢?」他該不會想當烈士吧。
「我會跟著離開,趁現在!」
不給她回答的機會,他輕喝一聲,銀色的長劍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形成一個半圓,劃開前方的包圍。
「走!」
在維陰斯怒吼的同時,路耕竹低下身體趁著大伙愣成一團的當頭火速離開,誰也沒注意到她。
她邊跑邊回頭凝望,果然不久後就看見維陰斯的身影,氣喘吁吁的跑來。
「快走!」他乾脆直接用拾的,後頭那一大票只認錢的傢伙可不好應付。
「開船!」他朝早已有準備的比爾大叫,三兩下便跳上海女號的甲板,指揮船隻。
「張帆!把所有帆打開,我們要盡快離開。」船滿帆時的速度最快,海女號是艘雙桅船隻,沒有理由逃不掉。
瞬間,張滿帆的海女號有如一隻傲游的飛鳥,在水面上快速滑行。路耕竹著迷於它的優越性能,根本不知道已經大禍臨頭。
「為什麼下船?」陰寒的聲音自她背後升起,冰綠色的眼睛滿是不悅。
「我……」她不曉得該怎麼解釋,她差點回不來是事實。
「為什麼違抗我的命令?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許下船的嗎?」
嚴厲的聲音一點也不像情人間該有的語氣,她也火了。沒錯,她是抗令下船,那又怎樣?她是人,不是物品,也會覺得好奇,他憑什麼依個人喜好決定她的去留?
「我只是好奇,沒想過事情會演變成這樣。」儘管明知是她的錯,她仍然選擇倔強地回嘴。
「好奇?」維陰斯氣絕,冰綠色的眼眸猛然轉灰。「只因為你的好奇,整船人差點被羅伊爾那群人渣踏平,而你居然如此理直氣壯?」恐怕他是太疼她了,她才會忘記自己的身份小廝。
「我只是……」一時間她也找不出足以支撐她抗令的理由,在她日漸貪婪的心底,她希望他對她的感情不只是慾望那麼簡單,而是更多。
「反正……反正任何人都可以下船,為何唯獨我不行?我不服!」她死不肯認錯,昔日那個戰戰兢兢怕被拆穿真面目的小可憐正迅速脫離她的身體,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備受驕寵卻得不到真心的女人,在她日漸不安的情緒中發酵。
她明白自己是奢求了,但無法觸及靈魂的焦慮使她開始變得任性。她不願自己只是洩慾的工具,她希望能獲得更多真實的東西——愛情。
「你不服?」很明顯地,她皮癢欠揍,不好好修理一番總有一天會被她爬到頭頂上。「你憑什麼不服?你不過是我的小廝,你以為跟我上過床就能改變這一點?」最後這一句是貼在她耳根子說的,輕蔑的笑容教人無法忍受。
她咬緊牙根死瞪著他,拒絕相信她的耳朵。
「我不會再上你的床。」她擒著淚決定。她或許是一個因愛改變的大傻瓜,但絕不會無助到不顧自尊。
「是嗎?」他冷笑,綠眼啤視著她。她以為能用「性」做為工具要挾他?她可要大吃一驚。比起他的海上生涯,短短幾個禮拜禁慾算得了什麼。「既然你這麼有志氣,那我們就來公事公辦。」他直起身,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拖至甲板正中央,對著比爾大叫:「將鞭子拿來!這小鬼既然敢抗令,就該照規矩辦事。」
鞭子?聽到這兩個字的船員都傻眼了。強尼的身子這麼弱小,哪來的體力承受鞭打?何況,他捨得嗎?船長的嘴上不說,但愛護強尼的心天可明鑒,恐怕還是整個地中海域最出名的一對「戀人」,而且將一路傳回英國本土。他們敢打賭,倫敦那票仕女要是知道她們的偶像竟染上這種癖好,不一個個搶著昏倒才怪。
「船……船長。」他沒聽錯吧,維陰斯少爺竟要用皮鞭抽她?「強尼還小,他一定不是故意……」
「還小?」在他身下的嬌軀恐怕不曾贊同他的話。「我想她夠大了,至少她聽得懂英文,知道「命令」兩個字是什麼意思。」
大伙可不這麼想,強尼倔強的表情瞎子也看得出來。維陰斯也看出來了,膛大著一雙不下於她的眼,滿含怒氣的大聲喝令。
「比爾,給我狠狠的抽!」死到臨頭還敢嘴硬。不賞給她一頓鞭子看她以後還敢不敢抗令。」
「可是,船長……」比爾抗議,一點也不想當壞人。
「九尾鞭。」他冷冷的下令,無視於眾人凸爆的眼睛。
「船長!」大夥一起發出聲音要求他網開一面。九尾鞭即鞭打九下,是船長防止船員叛變的方法,之後還要被丟下海三次。
「打!」維陰斯毫無商量餘地的狂吼,顯然已經氣極。
比爾只得閉起眼睛執行命令,路耕竹的表情從頭到尾都沒變過。她已經不在乎了,是她自己妄想,以為一切皆已不同,到頭來她的地位只是他的枕邊人,什麼也不是。
不,她忘了她還是他的小廝,絕對不許抗令,這就是她抗令的結果——挨鞭子。
她眼神空洞的凝視正前方,準備挨皮肉之痛。結果皮鞭劃破空氣的聲音是傳過來了,鞭子卻未如預期的拍下,反而靜止在半空中,僵持在維陰斯的手裡。
她抬頭凝視他憤恨卻不知如何自處的臉,總是多變的眼神積聚了更多的感情。有憤怒,有矛盾,有不捨。顯然他正和她一樣,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麼多感情,只能隨自已內心的憤怒任性行事。
「該死的你!」他恨恨的放掉手中的鞭子,由掌中涓滴而下的血絲就像是他的心情,糾結而矛盾。「倫敦一到你立刻給我滾下船,我這輩子再也不想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