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古代的衣服真的很難穿耶,而且出奇的重,莫怪乎宴會上那些淑女個個僵挺得像殯屍,她都快受不了了。
她使勁的拉著裙擺,想像自己拖著裙擺搖曳生姿、千嬌百媚的樣子。她覺得很奇怪,為何人家的裙擺膨得像朵花,唯獨她的垂得像窗簾,厚重得像有一千匹馬在後面拉一樣。
「那些淑女到底是用什麼玩意兒將裙擺架起來的?」她悶悶地自言自語,彷彿空氣能給她答案似的一臉莫名。
「竹籐架,再有錢一點的就用鯨骨架,她們就是用這些玩意見將裙擺架起來的。」
頃刻間發出的聲音差點嚇掉她的魂。她連忙放下裙擺抬頭一看,維陰斯帶笑的嘴角正綻放出暖意,雙手抱胸倚著門框,雙腿交叉而立,優閒的模樣教人很難相信他才剛經歷了一場打鬥。
「你……你回來多久了?」路耕竹的小臉迅速漲紅,像被當場逮到偷吃糖的小孩一般不知所措。他曾說過不希望看見她變成淑女,結果她卻趁他不在的時候偷偷穿上淑女的衣服,他……會不會討厭她?
「不很久,但已有足夠的時間看見你玩的變裝遞戲。」他又懶懶的說,表情不變、姿勢不變,唯一稍變的是他迷人的眼眸正緩緩地變色,由原來的冷綠色變化為溫柔的霧灰色。「我從不知道我迷人的小廝穿起女裝來竟是如此美麗,較潔而耀眼。」牛奶般的肌膚在深紅色禮服的襯托下成為一頂耀眼的皇冠,鑲嵌在天鵝絨的絲墊中,猶如一片光芒四射的象牙壁,光滑得引人側目。
這是他的女人、他的驕傲,他卻幾乎因自己的執意報復而喪失擁抱她的資格。
「你不生氣?」她訕訕地問,抬起一雙大眼自眼角偷瞄他。
「我為什麼要生氣?」他好笑的反問,直起身來朝路耕竹走近,表情認真。
「因為……你曾說過不希望我成為淑女。」她還記得他說過的話,和之後令人臉紅的激情。
「我是說不希望你成為一個只會傻笑的女人,可沒說過不希望你成為淑女。」他更正,將臉撇向一邊欣賞她嬌艷的樣子,再次發現她真的很迷人。
「真的?」她喜出望外,他看起來一副很認真的樣子,說明了他不是敷衍她。
「真的。」他微笑地保證,繼而彎腰行禮,做出一個邀請的動作。「我可以請你跳支舞嗎,我美麗的淑女?」
路排竹還以為是在作夢。
但終究不是夢,他邪魅的嘴角的確微揚著,灰綠色的眼睛以前所未有的柔情侵襲她的中樞神經。他今晚格外認真,她不知道原因,只知道自己被深深感動了。
「當然可以。」她將玉手交給他,包住她的大手竟失去以往的冷靜,體溫依舊,感覺卻不同。
他怎麼啦,是不是有什麼事發生?
「我實在難以想像你們這個年代的女人要怎麼活動,光是裙子就夠瞧了。」她試著讓氣氛輕鬆些,無法習慣他過於認真的樣子。
「習慣成自然,我可以向你保證即使必須越過層層阻礙,男士們依然能夠找到他們想要的東西。」他暗示性的微笑。
她立刻想起曾看過的電影,其中的男女交溝情節一點也不因為古代婦女衣著上的不便而有所猶疑,事實上反而更方便。
「但是我還是覺得很麻煩,二十世紀的女性就方便多了……」她連忙住嘴,想起每當她一不小心說溜嘴時他臉上暴怒的表情。
「說下去。」他邊擁著她起舞邊催促。他曾因嫉妒而拒絕承認事實,但今晚的一切教會他該如何面對現實。現實是,她是不屬於這個年代的人,他不斷夢到的影像不停的提醒他這一點。更甚者,他也不該強留住她,今晚只是個開始,往後還有更多的苦難等著他,他如何能要求她必須陪在他身邊?
「維陰斯?」她疑惑的問,不敢相信她的耳朵。以往不是只要她一提起他聽不懂的話題,他都會勃然大怒嗎?今晚是怎麼回事?
「你看見的人是誰?」他突然改變話題,聽得她一愣一愣的。
「你啊。」為何他老問她這個問題?
「真的是我嗎?還是我身上的另一個影子?」他支起她的下巴認真的問,這回不再飽含怒氣,眼神充滿了未曾有的平靜。
「我不懂你的意思。」他到底在打什麼啞謎?
「我時常夢見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他似乎和你有某種關聯,我可以看見你迷戀的眼神,總是大喊著要追捕他,實際上則是暗戀著他,那個人甚至和我同名。」
那……那是發生在二十世紀的事啊,為何他會夢見?
「所以你才會一直詢問我我看見的人是誰,因為你不知道我看見的究竟是誰?」她靜靜的詢問,心中的疑團豁然開朗。
維陰斯點點頭,眼中浮現的儘是脆弱。
「我不否認開始時我很迷惑,因為你們是那樣的相似卻又那麼的不同,每每混淆我心中的影像。」她抬起手撫摸她的面頰,為這幾乎迷惑了她一輩子的容顏作畫。「但是,我很快就明白困住我的靈魂的人究竟是誰。是你,我親愛的海盜!當我掉到這裡時我曾說天咒地,以為老天跟我開了個很大的玩笑,直到看見你那任性卻孤獨的背影時我才赫然發現,原來這是上天給我的使命。」她在他唇上印下一個吻,也為她的心封印。
「你知道嗎?我一直納悶老天誰不好選,偏偏選上我來拯救你孤獨的靈魂,我一點都不豐滿!」這是她最自卑的一點。
「不,你已經夠豐滿了。」他的意見跟她南轅北轍大不相同。「你豐富了我的心,教會我珍惜的重要性,這是我的生命中最欠缺的東西。」過去他總是恣意揮霍,從不懂珍惜眼前的事物,即使已經淪落為海盜,心中想的也只是復仇,從不曾瞭解到他父親為了保全他的性命做出多大的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