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尼奧聖火!」聞言侍衛長倒抽了一口氣,表情驚悚。這種病在十字軍東征期間曾困擾了騎土團許久,早該絕跡了。
「將吉蘭和其它士兵關到地下室去,把他們隔離起來。」亞蒙不忍的下令,即使他心中有千般不願,身為領主的他卻必須以所有居民的性命為考量。
一聽見自己即將被隔離,吉蘭顧不得長下之分的叫了出來。
「我不要被隔離,我不要!」隔離代表死亡,代表殘缺。得到這種病的人,甚至不允許進教堂,只能透過教堂的洞在教堂後面觀看別人望彌撒。
「救救我,大人!救救我!」吉闌的哀號聲迴響於大廳,冰冷的回音聽起來格外淒涼。
「帶下去!」亞蒙轉身不看吉蘭哀傷的臉。他又何嘗願意這麼做呢?要不是顧慮其它人的生命安全,他也不會將他們隔離。
「是那女人,都是那女人!」吉蘭突然像發了瘋似的亂叫,表情淒厲。「這一切都是那女人的陰謀,她一定是個女巫,是惡魔的使者,她身上的項鏈就可證明一切!」
項鏈?也就是小貂。
亞蒙猛然回頭,捉起吉蘭的衣領,危險的開口。
「你說什麼?」他絕不允許有人污蔑琉音。
「那女人是女巫、是惡魔!一定是她在麥子裡下了某種魔咒,所以我才會得病。」所有人都是這麼認為。
「再說一次。」亞蒙的拳頭握得格格作響,額暴青筋,顯然已瀕臨爆發邊緣。
「那女人是女巫,是惡魔的使者!大伙都這麼說,不信的話您可以問問亨利。」事到如今,他豁出去了,只求保命。
「是這樣嗎,亨利?」亞蒙鬆開對吉蘭的箝制,改轉向侍衛長。
「的確是這樣,大人。」亨利據實以報。「現在不只是堡內,整個薩爾德都流傳您收留的那名女子實際上是個女巫,而且大家普遍相信。」這實在不能怪大伙的耳根子軟,誰要她長相怪異不說,出現的方式又那麼奇特,再加上最近頻頻打雷,儼然就是惡魔降臨的徵兆。
「那也包括你嗎,亨利?」亞蒙很快地反問。「你也相信她是女巫?」
「這……」亨利不敢直答,但眼中的猶豫已說明他的想法。
他明白了。亞蒙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下毒之人的用意。對方之所以只挑他身邊的士兵下毒,是因為他們等於是他的護身符,失了他們的支持他孤掌難鳴,就算再怎麼善於戰鬥也沒有用。上次他就是靠著他們幫忙才救回被指為巫師的葉特,這次呢?敵人藉著「安東尼奧聖火」將懷疑的種子成功的播散在每一個士兵的心中,意欲剷除他們的信任,進一步瓦解他的武力。
這個敵人不但陰毒,而且聰明,很像勃艮地的作風。
「把吉蘭帶下去。」他陰鬱的命令,腦中不斷思考各種可能性。
「帶下去!」見亨利不動,他以更劇烈的語氣命令他的侍衛長,也引來更激烈的反抗。
「我不要被隔離,我不要死!」吉蘭顯然理智全失,發紅的眼睛像頭野獸般大叫。「該死的人是她,是那個女巫!」他的雙手劇烈的震動,不斷的揮舞企圖阻止亨利的拖拉。
「帶下去!」亞蒙也火大了,再聽見一句女巫,他就要當場割下他的舌頭。
「是那個女巫,是那個女巫!都是她的關係!」吉蘭狂叫,惹來聚集的人潮,堡中大半的士兵全集中到大廳來,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大人要將我和其它兄弟隔離起來,你們來幫我評評理。我們都知道這件事的主使者是誰,是那個黑髮女巫,對不對?」吉蘭當著亞蒙的面要求大伙評理,大廳倏地安靜了下來,誰也不敢表示意見。
就主僕關係來說,亞蒙是他們的主人,他們全靠他支薪過日子,而且憑良心說他是個大方的領主,相當善待他的手下。然而從另一方面來看,詛咒已然發生,大夥一致認為那名黑髮女子是個女巫,而且全薩爾德的人都相信。
但沒有人敢挑戰領主的權威,特別是這名領主恰巧是威震八方的「銀狼」。
「全都不說話,嗯?」亞蒙的怒氣已到達頂點,銀色的眼睛發射出空前的烈焰,怒掃過大廳的每一個人。
「有什麼想說的話現在就說,要是以後再讓我聽見任何有關於女巫的傳言,我絕饒不過他!」他狠狠的撂話,誓死保護琉音。
「事實是壓不住的,大人。」過了半晌,終於有人站出來說話,表情視死如歸。「現在整個薩爾德的居民莫不議論紛紛,說她是個女巫,而且吉蘭他們又染上這種怪病,這一切都是她帶來的,絕對沒錯。」
話一落下,開始有人點頭,原本安靜的大廳逐漸喧嘩起來。
「安靜!」亞蒙的巨掌「砰」的一聲落在扶椅上,額上突起的青筋清晰可見。「你有何證據證明她是個女巫?」他低聲的問,表情忍耐。
「憑她的項鏈,還有那把匕首!」大夥一致點頭。「大家都見過那把匕首,閃閃發光晶亮得駭人,活像是把地獄之火!」甚至還可以反射出火光,普通匕首根本做不到。
「你見過那把匕首嗎?」亞蒙倏地反問,確定沒幾個人看過那把匕首。
「我……」說話人再也無力反擊,他的確沒見過。「但……但那並不表示她沒有嫌疑,我們都見過她戴的項鏈。」又藍又綠又白的奇異光澤,宛如來自地獄的光彩撒野至人間散播不幸的瘟疫,是塊道地的邪石。
「是呀。」
「沒錯。」
「我們都見過。」
附和聲倏然傳遍整個大廳,引燃亞蒙熾烈的怒氣外還帶來令他頭痛的問題。他就是因為怕會發生這種事,所以才沒收琉音的項鏈,沒想到終究為時已晚。
就在他頭痛不已,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平復士兵們躁舊的情緒時,門口卻響起一個更令他頭痛的聲音——
「這裡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