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冷的放話威脅,恨不得立刻將他塞進墳墓。
「Shit姑娘,你的稱謂弄錯了。稱呼自己要說小女子,最低限度也要自謙為本姑娘,千萬不可自稱小姐,這是個嚴重的錯誤,也是一個──」「閉嘴──」媲美千年寒冰的口氣比提著衣襟還有效,人妖公雞終於停止啼嗚,還給她一個清靜。
這瞬間,她懷疑他是否恰巧是「雜念協會」的會長,否則怎麼會嘰哩呱啦叫個沒完?她也不過只是隨便提了一下,他便嘴碎得像部語言學習機。很可疑喲!莫非他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值得探究。
「你是不是有塊黃玉牌簡?」她決定明說,殺他個措手不及。
展裴衡的反應果然沒令她失望,發呆之外還加上原地亂跳。
「姑娘,你怎麼知道?」人妖公雞這回不叫了,改為小聲的附耳,順便附贈滿頭大汗。
「廢話,自然是見過。」她嗤之以鼻,對於他的低能佩服得五體投地。
「你見過?」展裴衡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的精光,快速得教人不易察覺。「我不但見過,還摸過──」不對,她怎麼可能摸過?那牌簡她是第一次瞧見,哪有可能接觸,可是,為什麼她的印象中曾撫觸過那塊黃玉,好像是在許久、許久之前,在她還很小的時候。
「你摸過?不可能吧。」展裴衡神經兮兮的聲音刺穿她的耳膜。「那塊牌簡早已經歸還它的主人,你怎麼可能摸過?」他邊說邊觀看四周,像是在作賊。
「你把那塊玉給人了?!」他不說還好,詠賢一聽見回家之路的關鍵就這麼給「跑」了差點當場宰了他。
「噓,小聲點,要是教人聽見,那我可慘了。」展裴衡連忙將她拉到一邊,眼觀四方。
「你幹嘛怕成這副德行?」詠賢不解,但很想把他的膽子掐出來就是。
「Shit姑娘,你有所不知,那塊牌簡是一個叫『龍蟠』的竊賊硬塞給我的,還說是寄放,差點把我嚇死。」他邊說搧動纖纖玉指拍拍胸口,拍得詠賢想順便送他一掌。
「龍蟠又是啥玩意兒?」詠賢忍住翻騰的怒氣。這滿臉白粉的公子哥兒最缺的便是血色,她倒不介意捶他幾拳,看他會不會比較像個男子漢一些。
「是賊呀,是最不入流的夜賊。」
展裴衡滿臉不屑,蓮指輕晃便晃出一條赤色的羅帕來,看得她差點昏倒。
「說得好聽點是義賊,說得難聽點是專搶世族的土匪。要我說呀,被他搶過的世族真倒霉,好好的金銀財寶全讓乞丐、流民拿了去。乞丐哪!有什麼資格佩戴咱們世族的財產?要不是那沒人性的夜賊沒格調、沒品,咱們哪會遭殃?
這遭殃也就罷了,偏偏他又看上我,不但搶了我的玉珮又硬將牌簡寄放在我身上,還威脅我不可以說出去,否則就殺我滅口。我哪敢說呀,只敢乖乖的點頭等他來取,好不容易昨兒個晚上他大爺終於大發慈悲拿走了那塊燙手山芋,你就不知道我吁了多大一口氣。要是給官府的人知道我的身上竟擺著龍蟠的牌簡,那我還能不死嗎?所以說呀,那些自稱為仁義之士的夜賊最沒品了,淨會挾仁義之名洗劫咱們世族……」
詠賢閉上眼睛忍受人妖公雞的嘮叨,作夢也沒有想過世上竟有比伊籐伸繁還惹人厭的傢伙。從他那一長串媲美萬里長城的獨白中,她至少聽懂了一些事,那塊牌簡不是他的,而是屬於一個叫龍蟠的傢伙所有。
龍蟠?蠢得令人發噱的名字,八成是代號之類的別稱。沒想到在這亂得教人沮喪的時代竟有這麼一號東方羅賓漢出現,真令人感動。問題是,這位令人亂感動一把的龍蟠先生握有她回家的關鍵,除了找到他之外別無他法。這下可慘了,人海茫茫,她該上哪兒去找?再說她連人家的長相都不知道,唯一的線索是身旁這個只會到處亂叫的窩囊廢,叫得比動物園裡發情的公猴還凶。
她是倒了什麼楣?掉回古代也就算了,居然還掉進伊籐伸繁copy版的牛車之中,忍受他不男不女的高分貝音調。
「像咱們世族呀,最風雅了,瞧瞧我的手。」展裴衡伸出一雙比女孩還要白皙的青蔥玉手,得意的炫耀。「有氣質、有格調的貴公子就該像我一樣,保持一雙美麗的手,要不然會給其它世族弟子比下去,丟了咱們展家的臉。」
人妖公雞顯然不善於察言觀色,沒看見一張怒氣已達臨界點的臭臉。
「有一雙長繭的手很丟臉嗎?」她咬牙切齒的問道,祈禱他最好別說是,因為她恰巧就屬於那「丟臉」的一群。
「那當然囉。」他毫不猶豫的接口。「只有低階層的人才需要勞動,本公子向來不屑那些流血流汗的事,髒哪!」他說得理所當然,一點也沒發現杵在一旁的詠賢早已額暴青筋。
「你這死人妖──」她掄起拳頭便要給他一拳,未料突然響起的高呼聲意外的救了他一命。
「有賊啊!」叫喊的是一位老婦人,哭得唏哩嘩啦。
有賊,在哪裡?
一聽見這句老詞,詠賢的雙腿就彷彿是一千零一夜裡的石頭門一般,只不過故事中的芝麻開門換成了「有賊」兩個字。
她的雙腿正確無誤的找到盜匪逃逸的方向,然而距離實在太遠了,那「古賊」最起碼離她五十公尺以上,要立刻追上他似乎有些困難。「拉弓!」她命令道,要呆在一旁的展裴衡搶過路邊小販的弓箭射穿那無恥的搶匪。
在她的怒喝之下,展裴衡非常聽話的拿起弓箭,又非常努力的拉弓,但是沒用,他使盡吃奶的力也拉不開。
「沒用的傢伙,滾開!」
詠賢一把搶過箭,兩手隨便一拉即拉滿弓朝搶匪射去,咻一聲,箭是射了出去,但搶匪愈跑愈遠,眼看著箭就要落地,而搶匪也將逃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