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的,眼前這位美麗卻冰冷的女人就是佐原之臣的母親,另一個坐在沙發上
蹺腳的男子便是他的父親。
「你就是之臣的未婚妻?」佐原美智子不屑地打量著喻姍,塗滿蔻丹的十指極不耐
煩的互蹭,微挑的嘴角寫滿了輕視,明顯看輕的態度教喻姍更為緊張。
她猛吞口水,將眼光轉向坐在另一張沙發上蹺腳的男子。和佐原之臣神似的面孔上
刻劃著縱慾過度的痕跡,輕藐的眼光比他老婆好不了多少,喻姍立刻明白她絕不會在他
這兒得到任何支持。
「我叫馬喻姍,伯父伯母好。」她笨拙的行禮,未料過於緊張雙腳滑了一下,差點
當眾跌倒。
「小心。」佐原之臣適時扶住她,在她耳邊低語。「深呼吸,喻姍。」他用笑容鼓
勵她,知道她最容易緊張。
她也回他一個笑容,很努力的喘氣,決心把力氣找回來。
這情形落在佐原美智子眼裡卻有如低級笑話般庸俗不堪。之臣怎麼會看上這麼一個
完全不起眼且笨拙的女孩?
揚起輕視的嘴角,佐原美智子開口說話了。「我說之臣,你也像話點吧。日本政壇
找不到好一點的女孩了嗎?再不然隨便一個剛踏出校園的小女孩氣質都比她好。
瞧瞧她那一身髒衣服,比我在夏威夷僱用的女傭還不如!」又是喘氣又是跌倒,說
有多土就有多土。
侮辱意味強烈的話語迴盪在悶熱的大廳中,低著頭的喻姍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本來就不大會打扮自己,又喜歡待在溫室裡照顧那些風信子,把衣服弄髒是常有
的事,反正佐原之臣也不在意。她怎麼知道他的父母會突然造訪,現在就算回房換衣服
也來不及了。
她低著頭忍著淚,十指交握不安的絞扭,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老天,這裡真熱!」佐原美智子伸出五爪強力的揮動,被熱氣熏得快發瘋,臉上
的濃妝也不斷脫落。
「還不去給我倒杯茶來!」她一邊拭汗一邊對喻姍下令,擺明了將她當女傭。
「快去呀!」真沒規矩,連奉茶都不懂,之臣當真想娶她?
「是……是!」尖銳的命令劃過燠熱的客廳,喻姍這才如夢初醒的移動腳步。
真恐怖,佐原之臣他母親那張色彩斑駁的臉,恐怕連畢加索的名畫也比不上。
「這太過分了吧,母親大人。」慵懶卻危險的聲波徐徐地飄過大廳,有效阻止了喻
姍的動作。「想喝水請你自己去倒,喻姍不是傭人。」佐原之臣不悅的開口,一向輕柔
的男中音倏地降至冰點。「而且我建議你罵人之前先去照照鏡子,你那張抽像畫似的臉
恐怕比喻姍身上的衣服還糟,需要更徹底的清洗。」
不帶髒字的罵人方式比直接開罵還有效。佐原美智子原本鮮麗的臉蛋驟然變白,不
敢相信如此惡毒的批評竟然是出自自己兒子的口中。
「你這是什麼態度?!你以為我和你爸爸想來這個爛地方嗎?」她邊罵邊揮掉額頭
落個不停的汗,和炎熱的天氣奮戰。
「怎麼會這麼熱?!你這破小島上沒安裝空調嗎?」她都快熱昏了。
「壞了。」佐原之臣微笑的響應母親的暴躁,一副心靜自然涼的模樣。
「算了,美智子。」半天不開口只管搧風的屈延沾一心想離開這個天殺的島嶼。
再待下去穩中暑。
他轉向佐原之臣求和,只想拿到錢。
「快把錢給我們,我們馬上離開。」管他兒子打算娶貓還是狗都不關他的事。
錢?什麼錢?他們不是特地來探望他們的兒子,怎麼會提到錢的事?
喻姍百思不解的望著出身高貴、長相高貴、衣著高貴但面孔猙獰的兩人,由他們的
瞳中看見「$」的符號。
「對,快把我們的錢拿來!我和你爸爸大老遠的搭遊艇來可不是為了熱死在這天殺
的小島。快把錢給我,我還在等那筆錢支付我剛買的貂皮大衣!」幾近身無分文的佐原
美智子忍不住狂吼。
「你母親說的沒錯,你無權扣留我們的錢,還要我們到這個破小島來。」屈延沾邊
說邊揮汗,和老婆一樣無法忍受這麼炎熱的空氣,熱得快發瘋。
「要你們這麼大老遠趕來真是抱歉。」佐原之臣微笑的道歉。聽完了父母第一階段
的狂吼,他預計他們即將進入第二階段的狂飆——等他把話說完之後。
「但我必須很遺憾的告訴你們:錢不在我這裡。」他淡淡的宣佈。
缺錢二人組馬上叫了起來,輪流開罵好不熱鬧。
「你說什麼?!我有一大堆帳單要付,夏威夷那邊的房子也需要整修,你故意不給
我們錢是什麼意思?」佐原美智子氣得七竅生煙,差點中風。
「還有我的賭債怎麼辦?拉斯維加斯那邊的酒店也在催我付錢,我還想拿這筆錢翻
身呢!你說沒錢就沒錢,叫我和你母親怎麼過活?」屈延沾也很著急。沒錢他如何養得
起情婦?
「靠自己的手生活!」
喻姍宏亮的聲音尖銳的插入他們的嘶吼,頓時所有的人都停了下來,呆呆的聽她訓
話。
「你們既不缺手也不缺腳,不會去工作啊?只要肯工作一定餓不死,這個簡單的道
理你們也不懂嗎?」喻姍生平最恨的就是他們這些有錢又不事生產的大爺,更何況他們
壓搾的對象還是自己的兒子。
「你……你這個——」
「閉嘴!」豁出去的喻姍惡狠狠的打斷佐原美智子的咆哮,決心訓人到底。「你還
配當人家的母親嗎?生了孩子就跑不說,還把自己的孩子當貨品賣,現在竟然還敢來跟
之臣要錢,你到底還要不要臉?」一想到樹屋裡貼著的相片她就心疼,那些相片的背景
中從來沒有他父母的影子,足見佐原之臣是多麼孤獨的長大。
「還有你!」猛烈的炮火轉為攻擊閃躲不及的屈延沾,轟得他灰頭土臉,一句話也
說不出來。「請你把你那張臉撕下來,因為你根本不配擁有跟之臣同樣的臉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