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要我饒了屈之介那混小子,我不會答應。」事實上,他已經開口動用他的力量收購屈氏的股票,非將屈之介搞垮不可。
「我就是要拜託你這件事。」織敏懇求。「我已經想通了,任何一個稍有自尊的男人都不願在脅迫之下娶老婆,更何況他又心高氣傲。」
「心高氣傲就可以傷人?」秦孝軒哼道。「你老是為別人著想,能不能多想想你自己?」
「我想過了。」她的眼中閃動著決心。「只要你答應從此不再為難屈之介,我就願意接澳洲分公司的缺,從此投入『秦氏』工作。」
秦孝軒只能滿臉驚訝的看著織敏。從她高中開始,他就不斷地嘗試讓她對經營事業產生興趣,無奈到最後,她還是選擇了文學。
屈之介那小子真是走運!可惜他笨到不懂得珍惜他的感情。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隨她去吧!
「也好。澳洲那邊的海岸線比起這裡來,可好看多了。」他投降,誰教她是他唯一的女兒呢?
「爸!」織敏飛身給他一個擁抱,眼角淌著淚。「謝謝你!」
「不過,下個禮拜一就得出發哦!」澳洲那邊等接班人已經等很久了。
「遵命。」
※※※
三十年來他頭一次這麼緊張。
站在織敏位於澳洲雪梨的公寓外頭,屈之介的心有如群蝶亂舞般的狂跳著。
他深吸一口氣,害怕自己會被她即將散發的怒氣打亂得忘了呼吸。
他們有多久未曾見面了呢?一個多月了吧?自從那場荒謬的婚禮以來,他每天都生活在深深的自責中。他好害怕從此再也見不到她,再也沒有機會抱著她說對不起。
劉宇剛是對的。從哪裡跌倒就要從哪裡爬起,是他人生的座右銘。臨行前,他將這句話送給了他。
他摸摸嘴角的瘀傷,還真痛。他全身上下可以說沒一處是完整的,全拜織敏三個哥哥所賜。
他是活該。這一個多月來,他不知道吃過多少次閉門羹,織敏的兩個室友堅稱她們不知道它的下落,還差點甩壞了一扇公寓的大門。接著,他鐵著頭皮硬闖「秦氏」的大樓,結果挨了無數次揍。直到昨天才由秦老出面干涉,盯著他看了大約一世紀以後和緩的告訴他,織敏現在人在澳洲,掌管澳洲分公司的人事主管職位。最後,他還語重心長的告訴他,要不是織敏的求情,他的公司早就掛掉一半以上了。
他聽到這消息時,猶如被刮了一巴掌。他如此的待她,她卻以德報怨的為他留一條生路,他何德何能?
如今,他就要親自面對織敏了,他的心不住地狂跳著。他不怕挨揍、不怕挨罵,就怕織敏不理他。冷漠比任何懲罰更教人難以忍受。
咚、咚。
他終於敲了門,彷彿過了一千年之久,裡頭傳來織敏輕快活潑的應門聲。
「誰?」
她用英語發問。
他不敢回答,他怕她一聽見他的聲音,會立刻搬沙發堵住大門。
在裡頭的織敏,倒是不疑有他大大方方的大開門戶,一看見是他,整個人都傻了,兩個人互相凝望約莫有十世紀之久。
「這裡不歡迎你!」織敏迅速的甩門,屈之介也同樣迅速山腳絆住它。
「織敏,我們必須談談。」她的眼神充滿怨恨,很顯然氣還沒消,他不禁為他的未來祈禱。
「談什麼?我不覺得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談的。」她再也不要嘗試另一次心碎,一次就夠了。
「我知道我罪不可赦。我今天來就是想取得你的原諒。」他邊說邊加重腳力,成功的將自己擠進織敏的公寓裡。
取得她的原諒?自私又自大的男人,他以為只要低下頭,裝出一臉可憐相,她就會原諒他?被當眾拒婚的恥辱她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那將是她人生中永遠的污點。
「你以為你只要說聲抱歉,我就會原諒你了?」她輕蔑地看著他,滿臉受傷的神色,讓屈之介感到心疼。
「我並不指望你會輕易原諒我。」他輕輕的踏出一步,織敏也小心的後退一步,看在他的眼裡有如刀割,他真傷害她那麼深?
「既然如此,你還來做什麼?」她雙手握拳,試圖忍住泉湧的淚水。
他看了她半晌,將雙手插進褲袋內,略帶感傷的看著她。「當我硬著頭皮去找你哥哥時,我也問過自己這個問題;當我放下公司不顧一切跳上飛機時,我還在問自己這個問題。你真的不知道嗎,織敏?你真的不知道我為何飛過大半個地球來找你?」
「因為你想讓自己的良心好過。」織敏冷冷的回答。「因為你自私,因為你無法獨自背負這麼大的罪惡感。你想取得我的諒解,只是因為你不想一輩子受良心的譴責,所以你自私的跑來打擾我的生活!」
她再也止不住淚水。「該死的你!我都已經忘記你了,我費了多少力氣……嗚……該死的你……」她靠著沙發緩緩滑落,最後終於無力的蹲在地毯上,斷了線的淚水猶如四月的春雨,一滴滴的染濕了純白的地毯。
「原諒我,織敏。」他倏地抱住她,將她的淚水一滴一滴的吻干。「或許你不相信,但我並不是因為罪惡感才來的。我愛你,那就是我為什麼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你騙人。」她才不信他那一套,慍怒中,她將頭偏向一邊,但心裡的的積雪卻正慢慢融化。
「我沒有必要騙你。」他將她的頭扳正。「老實說,我是個自私得徹底的人,不在意的女人我從不在乎傷害她,更不會只是為了罪惡感而成天挨揍。」
他捧住她的臉,強迫她看個仔細。
他的臉……老天,看起來好像每天都讓人當沙包打,是她那三個哥哥的傑作嗎?
「這是……我哥哥打的?」她伸手碰他最新的一個瘀傷,他痛得畏縮。
「這是我應得的,」他苦笑。「我沒有私毫抱怨。」
她迷惘了。他看起來如此誠懇,但她敢把自己的心再交出去一次嗎?再讓他傷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