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多。」出乎意料之外,他並未取笑她。「所以你要跟緊一點。在這個地方迷路可
不是一件有趣的事,光是等在路旁搭訕的男人就足以嚇暈你。」更別提他們想做的事。
「就只有男人嚇人嗎?」她不悅的掃視那些幾乎用眼睛吞了秦仲文的女人「我看女人也
不遑多讓嘛。」而且還是各色人種的女人。這男人的磁力真不是蓋的。
循著她憤很的眼神看過去,秦仲文終於明白她在氣些什麼。要是在過去,他會大方的接
受注目禮,甚至回應她們的大膽;但現在不同,對這些飛來的艷福,他一點也不想理會。至
於為什麼……他還要再想想。
「吃醋了?」要不然也不會酸意襲人。
「沒有。」她連忙否認。她只是他的情婦,憑什麼吃醋?
「是嗎?」死鴨子嘴硬。「我倒希望你吃醋了。」
他的意思是……不,不可能,這一定是她的想像,再不然就是她太多心。秦大公子絕不
可能在乎她的心意,在他的心裡,她是他的寵物,不需要思想,只需要服從命令。
是啊,這也是他為什麼希望她吃醋的原因。因為一個好情婦必須適時表達出情緒,滿足
他的自尊心。
「我吃醋了。」她更正,聲音中充滿疲憊。這種生活還要再過多久?究竟要到什麼時
候,她才能不再眷戀他的體溫?
見鬼,這是什麼回答?秦仲文不悅的緊盯著浣芷,在她眼中,他看到了……他也弄不清
楚是什麼,那其中挾帶著太多的感情。他突然有種荒謬的感覺,彷彿真正的浣芷正漸漸離
去,留下來的只是名叫浣芷的空殼。這令他感到驚慌。
「不准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我不喜歡。」
又是不喜歡……反正他對她從沒滿意過,總是命令她東、命令她西,她都快忘了自己原
來是個人。但她是啊!母親已死,還有誰能限制她的自由?除了她自己的心。
「很遺憾你不喜歡,但從今以後,我都要用這種口氣說話,直到你放了我為止。」這才
是原來的她,不與人爭鋒,但也絕不低頭。
她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任性?
「別胡鬧。」一定是和六本木的瘋狂有關。
「我是胡鬧!」她豁出去了,心中積壓許久的委屈彷彿都在這個喧嘩狂熾的夜得到解
脫。「我為什麼不該胡鬧?是你強留我在你身邊,是你不讓我有發表意見的自由。你總是告
訴我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可是我的喜好呢?你問過我沒有?你總是以你的慾望為第一優
先,末曾考慮過我的感受。我已經受夠了這一切,我要我的自由!」不待秦仲文回答,她便
盲目的朝人群鑽去。她明白自己很蠢,但那又如何?至少她的情緒得到宣洩,她再也不必小
心翼翼怕說錯話招惹王子翻臉。
愛一個人太累了,尤其是愛上秦仲文這種喜怒無常的人。曾經她以為自己能承受,直到
現在她才發現,她沒有想像中堅強。
讓一切到此為止吧!即使必須迷失在這異國的城市她也甘願。只要能逃離他那堅決的眼
神和迷人的臉龐。
她毫無目標的向前狂奔,並不是怕秦仲文會道上來--她知道自負的秦大公子絕不會委
屈自己當眾丟臉--而是發洩。儘管腳下那雙細跟的高跟鞋承受不起她的蹂躪,她仍死命的
跑著。
但很不幸的,細跟斷了,她整個人失去重心,眼看著就要重重跌落。
「危險!」
一個結實的身軀代替她跌落在行人道上,透過撲鼻而來的熟悉氣息,她知道那是秦仲文。
「你……」壓在他身上的浣芷不知道該做何反應。她作夢也沒想到他竟會追過來。
「你的鞋跟斷了。」他捉住她的腳踝輕輕的揉捏。由腳踝傳來的抽痛,證實她的確扭到
了。
「好痛!」她痛得抽氣,眼淚也跟著掉下來。
「你活該。」他自己也受了傷。剛才為了保護她,差點被她的重量撞出人行道。「下次
要幹這種蠢事之前,別忘了先檢直自己穿的是什麼鞋子。」
他的嘲諷讓她的雙頰迅速爬滿了紅暈。為什麼她的運氣這麼背,連使個性子都會出錯?
「走吧。」出人意表的,他竟攔腰抱起她,毫不理會周圍異樣的眼光和口哨聲。「不帶
你去買雙鞋,恐怕我一整個晚上都得這樣抱著你。」
浣芷的臉更紅了,這個惡魔王子總是知道如何打擊她的自尊。「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
走。」就算必須赤腳走路,也比聽他的數落強。
「是哦,然後讓眾人數落我的不是!」他的微笑是譏誚的。「你最好乖乖閉嘴,別再惹
我生氣。今天晚上你惹的麻煩已經夠多了。」再逞強下去,他很可能會當場打她屁股。
她果然閉上嘴了,因為她已經氣得不知該再說什麼了。原本她就是個不善與人爭執的女
孩,面對秦仲文強悍的個性,她更是不知所措。
她又輸了,這也不是什麼值得意外的事。真正值得意外的是,秦大公子居然會放下身段
來追她。
「這是我第二次救你。」秦大公子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冥想。
「啊?」她一時會意不過來。
「第一次救你時,你正要過馬路,差點成為車下亡魂。」
她還記得。也就是在那一天,注定了她日後淪為「情婦」的命運。
「今天是第二次。」他喃喃自語。「有一種說法是,如果你救了某一個人三次,那個人
就是你的。」
「我早已是你的。」這種說法根本不具任何意義。
「不。」他的想法顯然不是那麼回事。「我說的是你的生命、你的靈魂。」
這個人還真貪心,有了她的身體、她的心還不夠,竟連生命都不放過。
「可惜你只救過我兩次,我無法給你我的命。」
她的命?他要這個幹嘛?他要的是她的靈魂,那才是他真正渴望的。只是他說不出口,
無法對自己承認,其實他對她的在乎,比自己以為的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