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人的外表並不是那麼重要。」兒子火大的吼叫聲,使得他的太陽穴隱隱作痛。
「拜託!我很挑的。」黑颯老大不怏地嚷嚷道。
他實在受夠了老頭子把他看成一個還沒斷奶的孩子管。
黑睦天皺起了眉頭,「你到底有沒有感恩的心?你大媽想要芝煦嫁進黑家當她的媳婦,她養你這麼大,再怎麼樣你也應該聽她的話給芝煦機會,這後續的發展誰也無法預知,也許你會真的喜歡上她也說不一定。」
有時候人的觀感會變的,就拿他來說吧,二十六年前,他狠心斬斷情緣,逼迫宮崎紗母子分開的絕情作法,換來的卻是讓大夥兒惡意的欺負黑颯,笑罵他是「私生子」,遭受千萬種委屈,隨之而起的內疚,讓他完全不理會季悠的抱怨,特別疼愛黑颯,用心保護他。
即使他的付出仍換取不到黑颯的諒解,不願意叫他一聲「爸爸」,但那是他活該,要知道對不起他的人是他這個做父親的。
後來,他高中畢業後,他也不再阻止黑颯去找他母親,他早該明白,母子連心,他沒有資格剝奪黑颯擁有那份母愛。
眼瞳驀然瞠大,黑颯譏誚的低吼著,「你有沒有搞錯?你居然用這套『恩情』脅迫我?!我不傻,不必繼續裝傻。」
在黑颯心中,他對這個惡劣的父親早存有千年化不去的恨火。
「你說這什麼話?後果你可擔待得起?」黑眸一瞇,黑睦天一瞬也不瞬的凝睇著他,知道他話中的含意,一臉嚴肅地開口,「收起你不滿的指控,你若想罔顧親情,我絕對可以接受你的戰帖。」
烏瞳忽地一轉,黑颯握緊拳頭,彷彿用盡全身的力氣在壓抑往腦門衝去的怨憤,忍耐,必須忍耐,老頭子的脾氣他豈會不知,惹火了他,領罪者百分百會是自己的母親宮崎紗,那有人又要放鞭炮慶祝了。
「我不是什麼善良人類,想要接受我的戰帖,你的心臟可要練強些喲。」拳頭抵住椅臂處,大有重擊一拳的慾望,好一會兒,他乾脆別過臉去,叫自己吞下滿腹的怨恨。「要我把你的話當聖旨,下輩子吧!既然大媽喜歡季芝煦,也想親上加親,可以叫老大娶她。」
黑睦天逸出一聲長歎,原本凜厲的表情驟變,渾厚的嗓音傳來,打破對峙的氣氛,口氣顯得無奈,「黑冀已有了水漾,他們都要結婚了,何況芝煦喜歡的人是你。」
雙手環胸,黑颯冷哼了聲,「真可惜!我不喜歡她。你可沒有資格叫我在豬舍受難,犧牲色相與一個肉彈女人上床。」
黑睦天神情一凝,忍不住詛咒了一聲,聲如洪鐘的道:「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希望你能節制點,可你呢,越玩越離譜了,女人一個接著一個,外面玩不夠,乾脆帶回家上演限制級!你當我的黑鷹盟是不三不四的地方啊!」
黑睦天如同老謀深算的狐狸,他很明白黑颯是一頭狂放傲然的野馬,任他使出渾身解數還是無法管教浪蕩不羈的他。
他左想右想,早點讓他娶媳婦也許管用,反正只是想看看他們兩人有沒有緣份,應該不至於造成什麼傷害。
「不能怪我,誰叫你自己不是個好榜樣,我才會遺傳到你的喜歡玩女人,身為你的兒子,我十分明白『普渡眾生,雨露均沾』的道理。」他支著下巴,吊兒郎當的辯駁。
「可惡的小子!你不該這麼對我說話。」黑睦天怒喝一聲,撫著胸,差點沒有被他氣暈過去。
這兔崽子!真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才好!
黑道上下只有他敢如此跟黑鷹盟的太上王針鋒相對。有膽識!
黑颯對黑睦天的話嗤之以鼻,「上帝是公平的,需要我提醒你,我的可惡不及你的一半嗎?至少,我沒有搞大別人的肚子,而你,到處播種,甚至還有一個私生女。」
「你用這種態度跟你老爸說話,可是會遭天譴的。」冷漠低沉的嗓音有絲痛楚。
「天譴?!」黑颯抿動唇角,諷刺的道:「真是可笑極了,你什麼時候也相信因果報應?」
「做爸爸的要求兒子聽話有什麼不對?」黑睦天咬牙切齒的問。
「不對,當然不對,你把兒子當成物品一樣,推銷出去做善事,這哪裡是對的,」他看著他,兩人大眼瞪小眼。
「芝煦出身名門,謹守三從四德,這樣的女人才是我中意的媳婦,如果你真的不喜歡她,我就幫你安排相親。」他不悅的瞪著兒子,絲毫沒有通融的餘地。
相親--八股吶!
「好吧!季芝煦胖胖的倒也細皮嫩肉,胸圍屬於有料型,應該不難吃,但是--」他的手爬過一頭黑亮的長髮,壞壞地噙著邪笑,不正經的耍起嘴皮子。「如果我以後生活不幸福,或者,她被我『苦毒』了,老頭子你難辭其咎!」
他氣定神閒的起身,調皮的朝黑睦天眨眨眼,「而且我喜愛享受情慾,季芝煦跟個書獃子沒有什麼兩樣,成天埋在書堆裡,傻里傻氣的,不是天生的尤物也就算了,還不懂妖嬈狐媚的勾魂技巧,男人跟這種乏味的女人做愛簡直像在跟一條死魚做愛。」
他停頓半晌,才又懶洋洋地道:「很抱歉!婚後我還是會帶不同的女人出現,她年紀輕輕就要守活寡,可憐呵!」
「你--咳咳咳--」黑睦天被他的話激得岔了氣。
黑颯倒了一杯水交到黑睦天手上,拍了拍他的肩,「來,喝杯茶,順順氣,你看--人老不中用喔!我才說了幾句玩笑話,居然引起了你的老毛病。」
放下茶杯,他揮掉兒子假意的手,怒哼一聲,「你想氣死我不成?!」
黑颯雙手舉在胸前,一臉無辜,「你對我的養育之恩,比山高、比海深,我在台灣的工商企業中才剛有不凡的成就,而我連你都還沒有孝順,可不希望你兩腳一伸,躺進棺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