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孩子?」他傻眼了,呼吸倏地紊亂了起來。
什麼孩子?
「是呀,你們山寨裡一定有孩子吧?」她天真地問,「還有,你們山寨裡有幾戶人家?平常都在做什麼?對了,山寨是什麼東西?」
嚴被她問住了,半晌後,他摩挲著下巴低沉地笑了,「老天,你究竟是哪兒冒出來的?」
「羊莊。」她眼睛亮晶晶的。
「羊莊?」這名字好熟,他蹙眉搜尋著腦中的印象,就在這時,邢老爹和小二哥捧著好酒好菜慇勤遞了上來。
「來羅!」邢老爹拍開紅泥小酒罈,狀元紅的香氣飄散而出。
「不勝感激!」嚴人眉飛色舞起來,輕笑著就要接過。
酒?
春憐像是見到毒蛇猛獸,想也不想一把抱住那罈子,「不行!」
兩個男人都詫異地瞪著她。
「春憐,你在做什麼?」邢老爹驚呼。
「嗯?」嚴人低頭一瞅。
她表情堅決地抱緊罈子,「不行,酒又不是什麼好東西,別喝了!」
「咦?」邢老爹愣了一下,「你家就是……」
春憐死命跟他打眼色,邢老爹對著她的啞謎無聲的比手畫腳,最後他還是搞不懂她究竟要說什ど,春憐歎了一口氣,索性起身抱住他的手臂,對嚴人尷尬地笑笑。
「我們……有事商量一下,大俠請隨意吃喝。」雖然說是這樣說,她在臨走前還是不放心地抱走那個酒罈,嚴人眼睜睜看著美酒落空,又懊惱又覺得好笑。
今天淨遇到一些怪事,不過都挺好玩的。
有趣、有趣。
邢老爹被她飛快推到了角落處,離得遠遠的,春憐才敢擠眉弄眼地道:「千萬……千萬別害了我的終身啊!」
「這話從何說起?」邢老爹覺得很冤枉。
不過就是區區一罈酒,有那麼嚴重嗎?
春憐小臉充滿認真之色,之坦件事我只告訴你,你千萬不能洩漏出去……尤其不能給姥姥知道,否則我性命堪虞。」
邢老爹驚駭絕倫,「你……你……你該不會是……」
她以為邢老爹已經聽懂了暗示,萬分沉重地點點頭,「沒錯。」
邢老爹驚慌地望了望坐在遠處靜靜吃喝的大俠,再緊盯著面色凝重的春憐,隨即哇啦哇啦驚叫起來。
「原來你已經有了他的孩子了!」
啥?
二樓所有的賓客都望向這頭來,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疑惑,其中尤以嚴人的蹙眉更嚇人。
什麼孩子?
春憐險些暈過去,她一邊擦著冷汗一邊揪緊邢老爹的袖子,「你不要亂講話,誰……誰有孩子了……」
邢老爹一臉焦急地道:「既然已經有孩子了,你還在這兒磨蹭什ど?快去牢牢跟緊他。小春憐呀,男人再怎麼好都是壞胚子,你千萬得抓緊一點,萬一他跑了你可怎麼辦才好?」
春憐啼笑皆非,「我沒有啦!」
「不要再對老爹解釋了,這樣吧,老爹安排你們倆私奔逃走,如果蕭姥姥來找人的話,我就告訴她我什麼都不知道。」他一臉「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大義凜然。
春憐又羞又急,一把摀住老人家的大嘴巴,威脅地低叫道:「你不要亂說了,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幾時有了他的孩子啦?他……我還不知道他姓什名誰呢!」
邢老爹的腦袋瓜只聽得進去最後那一句
「什麼?」他臉色發白、腦袋發暈,看起來好像快昏過去了。「小春憐,你連孩子的爹姓什名誰都不知道?啊……我的心臟承受不了這麼刺激的消息……」
春憐眼見邢老爹自顧自陷入了慌亂搖頭和自以為是的幻想中,根本就不肯正視她,聽她好好解釋清楚。
她乾脆從另一隻袖子裡掏出一隻黑絨絨的大蜘蛛,湊近邢老爹的鼻頭三寸處,「你看。」
「啊……」邢老爹登時尖叫,瞪著蜘蛛眼睛都直了。
不過他總算不把頭撇來轉去了。
她滿意地收回蜘蛛,語重心長地道:「老爹,我沒懷他的孩子,我雖然很想嫁給他,但是我連他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而且我要嫁的是一個滴酒不沾的大英雄,死都不嫁給酒鬼,所以你千萬別告訴他我家是釀酒的,也不要再拿酒誘惑他了,聽懂嗎?」
他牙齒打著架,不過倒是每個字都聽懂了,可是聽懂不表示聽明白了,等到他的老臉漸漸恢復了血色,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小春憐,你可嚇煞老爹了,我還以為……」他餘悸猶存地摸摸胸口,「可是我還是不明白,你說……」
春憐滿眼陶醉,「我要嫁給一個大英雄,你看剛剛那個人不是很英雄俠義嗎?他就是我心目中理想的夫婿,無論如何我一定不能放過他。」
這種說法有點奇怪,不過邢老爹還是點了點頭,沉吟道:「嗯,有好對象的確是不能放過,我是知道你們羊莊的姑娘到十六歲就得找對象成親,可是這個男人會願意入贅嗎,我瞧他挺有男子氣概的,被招贅可是件沒面子的事,我看希望不大。」
春憐詭異地笑笑,滿臉陰謀,「哼哼,我才不打算招贅。」
要是招贅,她不是一輩子都逃不掉「酒家」生涯嗎?
她跟紅紅和蓮高都說好了,她們蕭綿楊一定要擺脫這種恐怖的釀酒生涯,而最好的法子就是在十六歲這一年找個如意郎君嫁走……嘻!嫁雞跟雞飛,嫁狗滿山走,總之走得越走越好。
光想就覺得好快樂喔!
邢老爹見她笑得詭異至極,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春憐呀,可是蕭姥姥不會允許你不招贅的,你打算怎麼做呢?」
她回過神來,嫣然一笑,「老爹,這你就別操心了,我自有妙計。」
就在他們兩個絮絮叨叨之時,小二哥傻笑著捧著枚銀亮亮的元寶晃了過來。
「掌櫃的,你看,那個客人竟然賞了這麼大的一枚元寶呢!」小二哥眼睛被銀亮亮的光刺得半瞇了,笑容卻比銀元寶還燦爛。
邢老爹和春憐不約而同望向他,心下有種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