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時,她的腦子已經清醒許多。
她眨眨眼,本能地撫向小腹,「我的寶寶?」
左手始終緊緊握住她的手的雷慕被這一驚動,原本伏在床邊的身子驀地挺直,熱切卻輕柔地問:"你覺得怎麼樣?」
「寶寶呢?」她緊抓住他的手。
「放心,寶寶很平安。」
「我不相信……我流了好多血……」她雙眸漾滿恐懼,「寶寶……」
「醫生說寶寶命大且很健康,所以是真的沒事。」他再三給予保證。"幸好我們很快就趕到醫院,總算保住了寶寶。」
「太好了。」她凝視他的由衷歡愉,明白他的眼睛絕不會騙她。
「你覺得如何?哪裡痛?」
「頭有點昏昏沉沉。」
「小傻瓜,你差點嚇死我了。」他餘悸猶存,「下次絕不可以做這麼危險的事。」
她怔了怔,想起了一切。"你怎麼會在這兒?這裡是哪裡?」
"這是成田醫院的病房,而我在這兒是要照顧你呀!」
"飛機呢?還有機上的乘客……"
「他們都平安地飛返台灣了。」
「那你還留下來做什麼?你該回洛杉磯報到。」
「你是我的小妻子,」他執著她的小手,真摯地道:「我如何能離開你?」
「汀妮才是你不能離開的人,她現在正為你受重傷住院呢!」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這正是我要向你解釋的」
「不要解釋。」她別過頭,淚水不爭氣地落下,「沒有什麼好解釋,我願意成全你們。」
"這一切並不像你所想像的。」他堅毅地道,"我和汀妮正如我之前所宣稱的已過去了,至於那一天--」
「你不用費心解釋,我根本無所謂了。」她冷冷道,「現在的我已經不想再爭取、奢望什麼,請你不要讓我為你的話而心痛,我不想聽。」
「傷害你是我這輩子最不可能做的事。」他激動這,雙眼湛然,「而且我更不允許誤會阻攔在我們中間。」
「你要告訴我你愛的是我,不是汀妮?」她幽幽道,心裡苦笑他或許還不知道自己與他完全不配?!
「是的。」他堅決這,毫不猶豫。
她淡淡笑了,輕輕搖頭,「我很累,請你先出去。」
她怎能讓他的同情與責任再度騙了他們倆呢?她怎能讓這虛泛的希掌再度毀了他們?
「集花……」他祈求著,「相情我,相信我們的愛。」
她閉上了雙眸,允許自己享受片刻夢幻的愛語……
「集花……」她已經全然不理會他的低喚了。
雷慕挫敗地捶著牆壁,他那天無心的話將集花傷得太深,他該怎麼做才能讓她相信自己的愛?
雷慕深呼吸地走出醫院。
他會想出辦法來的!
* * *
她無聊至極的環顧著追問高雅明亮的頭等病房,窗外美麗的櫻花樹只零零落落點服
著一些未落的粉櫻,更添加蕭瑟淒美的色彩。
突來的敲門聲讓她的心猛一跳。難道是雷幕又來了?
可是開門進來的是一個有著陽光笑容的日本男孩,他操著一口不甚流利的英文,
「不好意思,我是花店的人,打擾你了。」
她微笑頷首,眼光已被他手上那束燦爛夢幻的紫玫瑰吸引住了。
紫玫瑰!看著它,勾起了她無限的回憶……雷慕最初認識她,就是以每日一束紫玫瑰對她表白。
「請你簽收一下。」
集花簽好後,接過了花,癡癡地盯著淺紫花瓣的花朵,呼吸著它淡雅的香氣。
是雷慕送的,他永遠這麼溫柔且細心……好得讓她想哭。
花束中藏著一張花箋,集花本能地打開來
記得以往的歡笑嗎?它並未逝去,只是被我的粗心而遮蓋了,對不起。你相信我的愛嗎?它永遠存在,而且會一日比一日更深,我愛你。
愛 雷慕
她顆顆淚珠紛紛跌碎在花箋上,哽咽道:「我該如何面對你?我該怎麼做才對?」
接到這束花後的每分每秒,她開始不經意的若有所待,等待他的出現,雖然她的表情不變,內心矛盾極了。
他終於出現在房門的那一頭了,帶著緊張和滿眶的愛意,深深地凝視她……
集花咬著唇,眼瞼迅速貶呀眨地不說話。彷彿過了一世紀那麼久,雷慕都快以為他要窒息了,她才輕輕如蚊響地吐了一句
「我好疲倦……」
他差點被重重的失望和挫敗擊倒,可是集花的下一句話又使他頓時活了過來。
「先回洛杉磯再說吧。」
* * *
雖然沿途在飛機上,集花始終不說話也不笑,兀自沉思著,但是這對雷慕而言已經是個好徵兆了。
「吃點牛肉?」他慇勤地詢問。
她機械化的動作著,就連用餐時,還是不放開愁意寂寥的眉頭,看得雷慕好不心痛,恨不得能抹去她眉宇間的輕愁,讓她重拾往日飛揚開朗的嬌態。
* * *
再次踏入家門,集花感慨萬千。當初是揮淚抱著決心離開,可是今日卻是帶箸滿腔迷惘歸來,短短幾日她的問題變得更多更複雜了,再也不是單純去留的抉擇。
「你這一路風塵僕僕的,快點到臥房躺下來休息吧!」他小心翼翼地扶著她。
集花也柔順的讓他將自己扶到床上。
"想吃點什麼?」
她搖搖頭,眼睛貶了貶,隨即望向窗外,再度陷入沉思。
他體貼的不去打擾她,最後要離開臥室前仍不忘叮嚀:「不舒服或肚子餓了叫我聲,我會馬上來。」
在客廳裡,雷慕打了通電話給尼克。
"集花現在好嗎?」尼克關心地問。
「身體是沒有大礙了,只是精神一直不太好。」雷慕歎了口氣,「我的愛說得太遲了,以至於她不敢輕易相信我。」
「不要氣餒。」
「我不會的,只是她的悲愴讓我心都摔痛了。」
「加油。」
「好的。」雷慕低聲道:「汀妮的情況如何?」
「她的傷口癒合情形良好,你大可放心,也不必心裡存著愧疚。」
「她替我挨了一槍,教我如何能不愧疚?」他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