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他回頭瞄了她一眼,瞧見她胸前的名牌,江柏如,國二……那麼這女人應該大他兩歲了?他無所謂地又回頭看著外頭的情況,看樣子還要再打上一段時間,偏偏他的腳被砍傷好幾刀站不起來,不如趁此機會休息一下,等會兒再出去殺他個措手不及。
她的胸部發育還沒完全,不算太飽滿,但軟軟的靠在上頭很舒服,讓他完全不想起身。
"你……"若不是現在場面太緊張,她一定會大笑出聲,這個渾身是傷的男孩連聲音都還沒變,居然就以男人自居起來了,太可笑了吧?
突然,男孩跳了起來,神情激憤又堅決,因為他發現幫裡的帶頭大哥被人砍了一刀,氣憤得緊握雙拳,他回頭看向她的臉,"想活命就找空檔落跑,別再讓人遇到。"
男孩說完就跛著腳衝回混戰現場,因為場面太混亂,江柏如已經找不到他的身影。
對戰一直持續著,而她也一直沒機會落跑,因為老是有人打到她的附近來,加上四周還有恐怖的狂叫聲、不斷倒下的人,以及鮮血四處亂噴的情況,她更是不敢隨便踏出所在位置一步。
從沒見過這等殘酷的掠殺場面,江柏如陷入狂亂的恐懼之中,她開始自我安慰起來,"這、這、這不是什麼幫派械鬥……是、是、是哪個星球來的外星人,因為偽裝成地球人,為了確認彼此的身份,才會相約拿出身上的某個部分當證明……一定是這樣……"
她不斷地自我洗腦,口中唸唸有詞,希望達到自我催眠的目的,突然,有一顆鮮紅跳動的東西掉到她眼前,耳畔還響著聲嘶力竭的哀號聲,江柏如已經趴在地上狂吐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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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哎呀!好痛……"江柏如從椅子上跌下來,才發現自己居然又做夢了,她呈大字型仰躺在辦公室的地板上,微張著嘴露出一抹苦笑。真是的,已經好久沒夢到這件事了說。
當年她被幫派械鬥的事嚇得連作三個月噩夢,連學校都沒法子去,一看到飯桌上所有有眼睛的食物就狂吐,更別提什麼雞胗腸子的內臟料理,只要看到一定連胃液膽汁都吐出來,家裡的人都不知道她那天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從那天起她就開始吃素。
她愈來愈深信物極必反這個道理,她對內臟的恐懼,隨著歲月增長,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她開始渴望見到健康、活動力強的內臟,她覺得那是世上最美好的一件事了,心理醫生告訴她這是補償作用,因為她看見應該好好留在人胸口上運作的心臟竟然掉落在眼前,才會下意識地想見到完整健康的內臟。
"你想她在幹嗎?"門外護土甲小聲地問道。
"思考宇宙的奧秘?"護土乙也小聲地猜測。
"思考宇宙的奧秘有必要躺在地上?"護士甲捶了她一記。
"我只是個小護土耶,哪曉得醫生心裡在想什麼啊?也許這姿勢有助於她開發更好的開刀方法也說不定呀!"護土乙委屈地捂著自己的頭。
"江醫生原本就很怪了,這姿勢配她剛剛好,你們少沒常識了。"護士丙路過瞄了一眼順口答道,然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說的也是。"兩個小護土贊同地點點頭。
"你們有完沒完啊?"江柏如笑著坐回椅子上,她就是怪不行嗎?
自從那件事情發生後,她就老是盯著別人的胸口、肚子看,想確認那人的心臟呀脾胃什麼的在哪裡?甚至還很衝動地想摸摸看,看它們是不是都有很認真地在執行工作,結果每個人都當她精神有問題,她才轉而研究人體解剖圖,不知不覺就進了醫學院成了醫生。
想想居然也過了十幾個年頭,如今她都二十七了,那個男孩如果還活著的話應該也有二十五了吧?不過混幫派的通常活不久,他也許沒挨過當年那一場械鬥。
尤其是他最後那一眼,直到現在只要一想起,還是一次次衝擊著她的心靈,那是混黑道的人才會有的眼神嗎?彷彿沒有明天似的,充滿全豁出去的絕望,這讓她很痛苦,因為他的那一眼,讓江柏如徹底痛恨黑道分子。
"江醫生,憑你的技術,閉著眼睛都有辦法幫病人開刀了,為什麼你還是每天盯著解剖圖看?"護士甲走進來笑著問道。
說實在的,江醫生不僅人長得漂亮,更是個傑出的外科醫生,院長就老是感歎天才和凡人之間的差異,當中的酸澀滋味絕不是一句不公平能道得盡的,江醫生絕對是個天才,她天生就是個拿手術刀的人,其他人除了羨慕也只能繼續羨慕。
再說她的個性開朗活潑非常好相處,對大家又體貼沒架子,每個護土都很喜歡當她的班,要是她沒有那種奇怪的癖好的話,說她是個絕對完美的女人一點也不為過。
唉!可惜了……難怪人家說人沒有十全十美的。
"人命關天,我是拿刀的人,總要複習嘛!"知道她們沒惡意,江柏如笑著打開計算機。
"你也複習得太超過了吧!"護士乙直翻白眼,因為跟她很熟,她們幾個護士和她說話向來百無禁忌。
"複習當然是愈多愈好啊!哪有超過這種事呢?"她不自覺地又瞄了瞄桌上的解剖圖,露出一抹奇特又安心的笑容。
"你看你又來了!算了,我也不指望你了,請你選擇一下時間地點,不要隨便進行膜拜可以嗎?"護士甲退一步問道。
"啊?"盯著下午要開刀的病人的病歷,她分心問道。
"像是有很帥的病人或是家屬出現時,能不能請你把解剖圖藏起來?幾分鐘不看應該不會死人的。"護土甲坐了下來進行洗腦大工程。
"對呀!等我們把你推銷出去,你想怎麼看、口水怎麼流,都不關我們的事。"護土乙也加人遊說的行列。
兩個小護土望向江柏如桌上攤開來的皺巴巴的解剖圖,連她們見她一臉詭異地盯著解剖圖直笑,心中完美女人的想像都會幻滅了,更別說男人會嚇得倒彈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