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慈梅轉了個話題,指著桌上的小花瓶問:「好可愛的小花兒,我從沒看過呢!」
雨音微笑了笑,「雅夫每天都摘花給我,所以我都插起來欣賞。」
「摘花給你?」周淑媛和周慈梅又是杏眼圓睜,無法置信。
「很奇怪嗎?」雨音被姐姐們的反應嚇著了。
周淑媛歎了口氣,感慨萬千道:「我家那口子只有在求親的時候,塞給我一朵路邊的野花,從此以後就再也沒摘花給我了。」
周慈梅也好不到哪兒去,「我要是提起以前他摘花給我的事情,他就叫我們兒子去鄰居那兒討朵花兒回來,丟死人了!」
「哦!」那她還是別說出雅夫送了好幾年的花兒,而且還是爬到那麼高的山上。
屋裡安靜了一會兒,周淑媛咳嗽一聲,敲敲肩膀,「昨幾個洗衣服洗太久了,全身都酸疼起來。」
周慈梅也道:「天那麼冷,我晚上有時候雙腳冰得都睡不著。」
聽著兩個姐姐抱怨,雨音很迷惘地問:「難道你們的相公不會幫你們按摩肩膀,還有幫你們的雙腳搓暖嗎?」
周淑媛和周慈梅又是相對凝視,然後一起瞪住三妹,「你家相公會嗎?」
雨音鄭重的點頭,「會啊!每晚睡覺前他都會這樣啊!」
周淑媛和周慈梅同時搖頭,這是什麼沒天理的世界啊?
周淑媛懶得多問,直接道:「你家相公到底是怎麼對你的,你就全部說出來吧!」
雨音歪著頭想了想,她真的很想知道別人家是如何生活的,那就說出來讓姐姐們聽聽著也好。
「他會去井邊挑水回來,他會把那些可怕的肉處理好,他會把我做的菜吃光光,他會砍柴燒水讓我洗澡,洗完以後他會幫找擦乾頭髮,他會用竹子刻小人偶送給我,他還會……」關於他的好處,她一時也說不完。
「夠了!」周淑媛制止了雨音繼續發言。
周慈梅直接做出結論,「你家相公對你很好。」
「真的嗎?不是每一對夫妻都這樣的嗎?」雨音還是懵懵懂懂的。
周慈梅拍了拍雨音的手,肯定道:「別懷疑,雅夫真的挺好的。」
「可惜是個啞巴,再怎麼樣他也不能跟你鬥嘴、吵架!」周淑媛這話一說完,卻開始想像如果家裡那死鬼能縫上嘴巴該有多好。
「我開始教他寫字,他已經學會不少了。」雨音發處不平之鳴。
「好啦!別再說你家相公有多好,我們已經非常瞭解了。」周淑媛可不想受那麼多刺激,「下個月不是有市集嗎?外地的商人都會到村裡來,到時我們可得一起去逛逛。」
周慈梅對此也非常期待,「就是說啊!好久沒熱鬧熱鬧了。」
姐妹們說說笑笑,突然聽到大門打開的聲音,那應該是雅夫回來了。雨音立刻放下手邊的東西,走出房迎上去,「你回來啦!」
雅夫放下傢伙,把白花兒交到她手中,雨音把臉貼在花束中,深深吸了口氣,「好香哦!謝謝。」今天的禮物不止於此,雅夫又從背後拿出一塊粉紫色的布料來。
「咦?你怎麼知道我看上這塊布料的?」雨音驚喜交加,卻立刻想到原因,「我知道了,那天我正布行遇見了滕大夫,一定是他告訴你的。他好多嘴!」
雅夫摸了摸妻子的臉,對她歡欣的反應相當滿意,但他隨即放下手來,因為他看見大姐和二姐從房裡走出來,不禁感到害羞起來。
雨音也有點兒不好意思,把花兒和布料收到一邊去,甚至離得雅夫遠遠的。
周淑媛和周慈梅對望一眼,把這些點點滴滴全都收進了眼裡。
「妹子、妹夫,我們要回去了。」周淑媛率先說道。
「咦!不留下來吃飯嗎?」雨音都張羅好了呢!
「不回去煮飯的話,我們家相公會殺人的。」周慈梅擠眉眨眼的,「不像你家相公,怎麼樣都不會罵你一句。」
「姐姐!」雨音嘟著嘴,可不依了。
雅夫拉著雨音的手送客,不大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不過,兩位姐姐看著他的眼光,似乎比以前友善了一些。
周淑媛和周慈梅雙雙告辭,心裡想的都是一樣的,回家以後非要好好「調教」相公不可!
當晚,魏士澤和於政貴都莫名其妙遭了殃,不知為何,今天老婆「碎碎念」的程度比平常多了十倍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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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吹走了落葉,吹來了飄雪,這已是深深的十二月,就快過年了。
三井村裡每年都有兩次大市集,分別在六月和十二月舉行,屆時,外地的商販逐一湧入,以廣場的大井為中心,展開為期三天的熱鬧節慶。
那三天三夜裡,大夥兒都是不歇息、不睡覺的,大街小巷燈火通明,所有人都放下手邊的活兒,趕著參與這場盛會。
往年,雨音總是跟姐姐們或爹娘一起去,不過今年,陪著她的人卻是她的夫君,一個不會說話、甚至不太懂得交際的夫君。
前一晚,寒天飄著細雨,打在窗簷上滴滴答答的,屋裡卻是溫暖如春,雨音窩在雅夫懷裡,用不著穿衣服也不覺得冷。
暗夜中,只有一盞油燈亮著,夫妻倆溫存閒聊,那方式卻是雨音說話,雅夫聽著,偶爾點頭或搖頭。
她的手指畫在他的手臂上,輕聲問:「你以前去逛過市集嗎?」
雅夫搖頭,他只會上山去躲著,反正也沒人會發現他的存在。
她就知道他會這麼回答,可是……她都已經準備好了,有她的衣裳,也有他的衣裳……接連趕工了好幾天的。
「你每天工作那麼累,你該放鬆一些的。」雨音咬了咬下唇,期盼道:「田里也收成了,存糧也還有那麼多,這三天……你都陪著我好不好?」
雅夫心中閃過一抹猶疑,他不知村民對他的出現會有何反應,也不確定自己會不會造成雨音的麻煩。
但既然她開了口,對於她的請求,他總是直接點頭。
太好了!雨音笑了,在開心之餘給了他一個吻,發現他又僵住了,她心忖,這傻瓜,每次只要她主動碰他、親他,他就會有這種全身僵硬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