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
「我……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很抱歉方才拿你的名字說笑,因為我很生氣,所以……不過,那時我是因為你否認你不是你,我是說我……」她不知該怎麼說清楚,顯得有些結結巴巴。
「我明白。」他回了一句。
無瑕鬆了一口氣,幸好他不在意。她頓了一下又道:「那……你還記得我嗎?」她不自覺的輕咬下唇。
「記得。」剛開始時,他的確沒有認出來,可當她跛著腳走向馬匹時,他便有了印象。否認與她相識只是因為覺得沒有必要,若不是她受傷,他不可能與她再有任何牽扯,他向來不喜與人糾纏不清。
無瑕一聽見他的話,立刻喜形於色,因他還記得她而高興。
「那……你為什麼都不來看我?」當無瑕聽見自己的語氣帶著責備之意時,立刻又道:「我是說你……可以來我家做客呀!」
等了一會兒,無瑕沒聽見他的回答,不禁有些生氣,他老是這樣悶不吭聲,像個蚌殼似的,她下意識地圈緊他的頸項。
烈焰皺皺眉,拉一下她的手臂,她的習慣怎麼還是沒變,總愛勒他的脖子,兩年前也是這樣。
無瑕偎在他的背上,感覺到自他身上傳來的溫熱,忽然覺得有些倦,這才猛地想起自己體內仍有毒,她眨眨眼不想睡著。
「烈焰,我想回家,若是我將不久於人世,我想再見爹娘一面。」
「我說了,你不會死。」而且,他現在也還不能讓她回去,她必須先到安全之處才行。
對於他的話,無瑕不知該有什麼反應,她也不想死,可是……她咬著下唇,連大夫都沒有辦法,應該是回天乏術了吧!她在心裡喟歎一聲,她不想害怕,但……她的內心卻忍不住發抖。
她想回去看爹娘和無,只想再見他們最後一面,唉!她不該任性地跑出來,如今發生這事又能怪誰?現在她只能命令自己相信他的話,他說她不會死,那她就這樣相信,至少表示還有一線希望。
「啊!方才忘了問大夫,不知道死的時候是不是很難看?」她曾經聽人說過,中毒死的人不是七孔流血,便是全身發紫、肝腸寸斷、腹痛如絞、全身抽搐不止……
她打個冷顫,甩甩頭,不願再想下去,怕自己會忍不住哭起來。
烈焰因她的話而揚起嘴角,她擔心的似乎太多了,現在竟然就在想死時會有多難看。
「烈焰,如果我太痛苦,你就殺死我好了,我想維持最基本的尊嚴,不想在地上打滾,或是瞧見自己七孔流血。」她閉上眼睛害怕地說,似在交代臨終之言。
「雖說生老病死乃平常事,可卻難有平常心。」她低喃道,深深地喟歎一聲,溫熱的氣息拂過他的耳後。
「你不用想這些。」他回了一句。
「說不定我能在死前悟道。」她又歎息。「我真不該說這喪氣話的。」
她睜開眼,望著四周來往的路人,發現有不少人正好奇地盯著他們。
無瑕紅了雙頰。「你放我下來吧!我想自己走。」她覺得很不好意思。
他沒有反應,只是加快了腳步,他要去的地方離這兒還有好幾條街,實在沒有時間浪費在走路上,可若是讓她自己走,不知要用去多少時間。
「烈焰--」她敲他的肩。
他走進一條巷子後將她放下,無瑕正要向他道謝時,他卻忽地在她肩上一點,無瑕還不知怎麼回事時,便兩眼一閤,軟軟地癱向他。
他動作迅速地再次背起她,快步往前走。
他點了她的昏穴,如此一來,她便不會再胡思亂想,也不會堅持要下來步行,更不會問他問題,算是一舉「三」得。或許,他早該這麼做了。
* * *
「喲!真是稀客。」
一名男子懶洋洋地微笑著,左臉龐有條長約數寸的疤痕掠過,臉型稍長,五官深刻,穿著一襲藏青色的外袍,歪斜地躺在胡床上,他是「百龍堂」分堂堂主--追日。
「百龍堂」是現在首屈一指的殺人組織,以杭州為中心,遍佈大江南北,底下更有無數的錢莊、賭場、客棧、酒肆,除了傳遞消息,作為聯絡站外,也為組織賺進不少銀兩。
「怎麼想到要來看老朋友?」追日好奇地盯著他背後的身影,似乎有個姑娘在他背上,像是睡著了。
在他躺臥的胡床上有個几案,上頭有些乾果點心,周圍的牆上掛了些書畫,還有數個木櫃立在一邊,裡頭擺著各式骨董。
除此之外,花廳裡有張小圓桌和三張暗褐色的椅子,桌上擺了個花瓶,椅背上則覆著絲緞。
「我要在你這兒寄個人。」烈焰直接表明來意。
「是嗎?」追日的笑容擴。「我明白了,你的女人。」
烈焰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不想浪費口舌跟他解釋。「最慢半天我便會回來。」他放下無瑕,將她置於椅上。
「等等。」追日見他就要離去,不得不出聲喊道。「怎麼,連杯茶的時間都沒有?」
烈焰沒有應聲,邁開步伐就要離開。
「好歹也解釋一下吧!」追日拿個果核,彈向坐在椅上的絕美女子。「至少向你的心上人--」
他話未說完,無瑕已眨著眼醒來,她一張開眼,便瞧見有個陌生男子盯著她,她嚇了一跳,反射性地起身,連退數步。
「你……你是誰?」她怎麼會在這裡?
本要離開的烈焰在聽見無瑕的聲音時,只得轉個身,怒視追日一眼,怪他為何解了無瑕的穴道。
「姑娘別怕,問一下你身後的人便知。」追日和顏悅色地說。
無瑕轉頭,在瞧見烈焰時才放下一顆心。「我怎麼在這兒?」她走到他身邊,怪異地瞧了四週一眼。
「你先暫時待在這兒。」他冷冷的說。
「為甚麼?」她皺眉。「那你呢?」
「我去拿解藥。」
「你要丟下我一個人在這兒?」她的語氣是不可置信,他竟要將她拋在陌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