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見。」
凝秋掛上電話,呆愣了幾秒,沒想到學長回來了……她以為他會一直待在國外……
她無意識地抓了一下頭髮讓自己清醒些,他們有……她屈指算了一下……三年沒見面了吧!
當初,她一直以為自己會嫁給他,可沒想到他才出國半年,兩人的戀情就告吹了,雖然這樣的事就像八點檔那種灑狗血式的劇情般不斷上演,她不是第一個,當然,也不可能是最後一個,不過想想,還是同樣令人傷感。
現在,她不知道他想見她是為了什麼?
但兩人好歹還是朋友……她記得這是當時他跟她分手時對她說的話,這樣的對話,在那時聽起來著實虛偽透頂,不過,當時因為她想著兩人從此不會再見,所以也就應了一句——
「還是朋友吧!」
「虛偽、虛偽!」她大搖其頭,當時她想說的其實是:見你的大頭鬼,誰還跟你是朋友啊!
如今想想也真好笑,不過,沒想到他竟然回來了,還生了病……
她的眼睛骨碌碌地溜轉了一下。「不會是什麼不治之症吧?!」她心頭一驚。
拜託!可不要在她身邊上演這種悲情的戲碼!
***
九點零二分。
凝秋趴在床上,眉頭緊蹙,直盯著癱在床上的稿紙看,紙上一片空白,四周則散了一些紙團。
「凝秋——雷先生來了。」葉母朝樓梯口喊。
「哦——」她自床上驚跳起來,瞄了一眼鬧鐘,九點多了。「哎呀!差點都忘了。」她趕忙下床,卻一個不留神,踏到地上的盒子。「噢——」她吃痛地哀嚎一聲,抱著腳亂跳。
「痛死人了!」她大叫一聲,而後彎身拿起被她踩扁一角的拼圖盒子往樓下一跳一跳地跑去。
「雷先生,坐啦!」葉奶奶笑開一張臉。「第一次看到你,你長得很英俊哩!」
雷浚沒說話,很中規中矩地坐下。
「喝果汁。」葉母端了一杯柳橙汁給他。
「不用了,我就要走了。」他一本正經的淺淺地點個頭。
「哎喲——不用這麼快啦!多坐一會兒。」葉奶奶坐到他身邊,笑容可掬的說:「雖然第一次看到你,不過很有親切感呢!因為劉嬸跟我說了很多你的事,她說你在台北開了一間公司,是那個……蓋房子的。」
「建築公司。」他補充說明。「是我父親的。」
「呵呵呵!哎喲——你怎麼那麼「古意」,爸爸、兒子,一樣的啦!」葉奶奶笑得很開心。「啊你還沒娶太太……」
「阿嬤——」凝秋剛好走進客廳,打斷奶奶的話。「你不要跟人家做身家調查啦!」她走到鞋櫃旁,拿出布鞋。
「什麼身家調查,問兩句不行喲?」葉奶奶哼地一聲說。
「沒關係。」雷浚扯出一抹淺笑,她讓他想起自己死去的奶奶。
「雷先生真有禮貌。」葉奶奶笑得合不攏嘴。「啊——那個……你覺得我們家阿秋怎麼樣?」她壓低聲音。
「阿嬤」凝秋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你不要問人家這種事啦!」
「哎呀!你別吵啦!」葉奶奶瞪她一眼。
凝秋大歎一聲。「雷先生,不好意思,我們可以走了。」
「再坐一會兒啦!」葉奶奶拉住雷浚的手。「我們家阿秋是很不錯的啦……」
「阿嬤!」凝秋再次打斷她的話,急忙拉起雷浚的手。「你再說下去的話,全世界都知道我嫁不出去了。」
雷浚微挑濃眉,嫁不出去?
「呸呸呸!說這個不吉利啦!」葉奶奶皺著眉頭揮揮手,大搖其頭。「你是不積極,所以才會這樣,阿嬤幫你多留意,馬上就可以嫁出去啦!」
葉母笑出聲。「好了,你們先去看劉嬸,一會兒回來再過來坐。」她站起身。
「對啦、對啦!」葉奶奶起身送他們兩人到門口去。「雷先生要來坐喔!」她拉了一下雷浚的手臂。「我跟你很投緣哩!」她笑得眉毛眼角都彎了。
雷浚頷首。
「阿嬤,我們要出去了。」凝秋拉著雷浚往前走。「你不要十八相送啦!」
「什麼十八相送?」葉奶奶不贊同地應了一聲,看著他們走出街道。「阿娟,雷先生不錯,不多話、老實,又很有禮貌哩!」
葉母笑了笑。「我沒意見,凝秋「呷意」就好。」
葉奶奶笑咧著嘴。「一定的啦!這種事我老人家最敏感了。」
當兩人走到外頭後,凝秋才放鬆地吁了一口氣,放開雷浚的手臂。「不好意思,我阿嬤喜歡問東問西的。」
「沒關係。」他並不覺得困擾。「你不結婚很嚴重嗎?」
她因他的問題而挑眉,嚴肅道:「比台灣股市崩盤還嚴重。」
他扯出一抹幾不可辨的笑意。「那真的挺嚴重的。」
「這整條街。」她指了一下。「大家都知道葉家有個沒嫁出去的老姑婆,也就是我。」
「阿秋。」斜對街的陳母喚了一聲。「男朋友喔?」她笑看著雷浚,覺得他好像有點眼熟。
「男「的」朋友。」凝秋大聲回應,隨即壓低嗓門對雷浚說:「知道了吧?就算你想抱獨身主義,一人一句也夠讓你腦袋嗡嗡作響,失去判斷力的隨便找個人嫁了。」
他低頭看著她。「可你沒有。」
她露齒而笑。「因為我練的是最高深的功夫,左耳進、右耳出。」她笑問他,「你父母不會逼你嗎?」
「不會。」他回答。「他們從來沒提過。」
她拍拍他的手臂。「你是幸福的。」她露出一臉羨慕樣。「對了,拼圖。」她將手上的盒子遞給他。「剛剛盒子被我踩了一下,凹進去了。」
他注視著盒上的圖案,是一對吻別中的男女,女生站在火車上,男生仰頭拉下她的臉親吻。
「很久以前買的,很詩情畫意吧?」她微微一笑。「以前的男友送的,送完後就分手了,本來想丟掉的,後來……」她聳聳肩沒再說下去。
「為什麼分手?」他轉頭看向她。
她仍是聳聳肩,輕描淡寫地帶過。「他跟別的女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