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什麼時候放上來的?」千夏怔怔地看著那只放在她胸前的大掌。
「有一陣子了。」望梅不能止渴,打從她換上這身特製旗袍後,他就很想逮著機會試試這件衣服合不合她的身了。
「可以請你拿開它嗎?」即使紅潮漲滿小臉,她還是很有禮儀的問。
「一點成就感都沒有……」受挫的男人慨然長歎,像在安慰她,又像在安慰自已地拍拍她的頭頂。
向來她就是一個口令一個動作,遇上這種超級怕壞人而配合度極高,又魯鈍得渾然不覺的女人,他什麼偷香竊玉的興致都沒有了。再繼續造次下去的話,不遭受抵抗掙扎的他,反而看起來倒像是個欺負弱小的色情狂。
罷罷罷!坐懷不亂乃真君子也。唉……天曉得男人在任何時刻都可以是生理表徵衝動的時刻,這個真君子,他這陣子實在是當得有夠憋。
千夏不至關地看著他正撥弄額前亂髮的手指。
那雙手,乾淨修長,當它握著菜刀時,俐落的刀法總讓她瞠目結舌,當它撫弄著她的髮絲時,有時,會溫柔得令她的心臟停止跳動。
在這雙手的主人教導下,她的刀法雖然沒有他這種大師級的人強,可是至少她已經學會怎麼使用菜刀切割食物,她也已經分得清楚柴米油鹽醬醋了,在食材方面,對於肉品與青菜的種類,她也有了一番的瞭解,不致於再食材不分胡亂煮大鍋菜毒殺試吃者。
從最基本作菜入門開始學起的她,目前正在向他學習,哪種食材該配哪種調味料和配菜,而將近一個月來的拜師,已讓她正式脫離廚房菜鳥的行列,現在叫她做幾道家常小菜不是問題,只是若是想要朝大廚的身份邁進,恐怕還要很久很久。
她不禁有感而發,「我要什麼時候才能從你這裡畢業?」大哥驗收成果的時間快到了,在川菜這方面,她卻只會做一道辣子雞丁而已,進度再不快點,她就要回家丟臉了。
「再多花個三年五載吧。」他模糊地估算一下。
她很想垂淚,「唉……」丟臉丟定了。
「歎什麼氣?你大哥驗收的時間又不是我訂的。」韓致堯習慣性地揉向她的發,卻感覺到壓向他手掌的腦袋,重量似乎是有點沉。
一個呵欠自千夏的小嘴逸出,令他忙不迭地轉首看向牆上的時鐘。
午間一點整,小朋友午睡時間到。
韓致堯一手掩著瞼,「你又想睡了?」
真是沒用,簡直就跟幼兒園的小朋友沒兩樣,時間到了就準時起床、吃飯、洗澡、睡覺,不管發生什麼事也無論她正在什麼地點,她的生理反應和下意識行為,總是不早不晚、不誤點不遲到……她的身上到底放了幾個鬧鐘?
「午睡時間到了嘛。」她秀氣地揉著愛困的眼。
「拿去,先去躺一下。」他在嘴裡咕咕噥噥不知說什麼說了一陣,自口袋中掏出一串鑰匙交給她。
「這是什麼?」千夏勉強睜開眼皮,靜靜地看著躺在她手心裡的一大串鑰匙。
「客房的鑰匙。」他懶得再花工夫把她搬回家,而她今天下午又有課,乾脆就讓她在樓上瞇一下算了。
戒慎恐懼的目光忽然投射至他身上,她的兩肩還配合表情抖聳了一下。
她的頭皮開始發麻,「你家有這麼多客房?」雖然來他家是有一陣子了,可是她從沒去過樓梯以上的地方,沒想到上頭居然藏有這麼多房間。
「你又有何高見?」那眼神看得他可是過敏極了。
「我不去。」她原封不動地退還門鑰。
「為什麼?」霧水開始在他頭頂蔓延。
「因為藍鬍子的故事。」
韓致堯沉默地看著她不像是開玩笑的表情,然後,一隻烏鴉從他的頭頂上飛過。
藍鬍子?來他這裡混這麼久了,她不為她的清白緊張,不擔心他會退化成大野狼把她吃掉,反而懷疑他家有沒有藏著眾女人的屍首?
他好氣又好笑,「我是藍眼睛,不是藍鬍子!」虧她有那個興致用起她擺來當好看的腦袋,沒想到卻是用在這種地方。
「難說,壞人又不是寫在臉上的。」這時她又振振有詞了。
哭笑不得的韓致堯實在是愈來愈好奇,好奇她……腦袋瓜裡都裝了些什麼東西。
「再不走不行,我快沒電池了……」眼皮直往下掉的千夏,邊揉著眼邊打呵欠後,整個人深深倚向他,隨時隨地都可能準備向周公報到。
他無奈,只好退而求其次,「去客廳的椅子上躺一躺吧。」
「嗯。」她把小臉埋在他的胸口,語焉不詳地應著。
「別拿我當枕頭啊……」他投降地歎口氣,拖抱著緊揪著他不放的軟玉溫香開始往客廳移動。
「嘿咻。」終於把她拖上長椅躺下後,千夏隨即翻了個身,尋找更好的入睡姿勢,韓致堯則是在確定她不會滾下來後,轉身上樓去幫她拿件薄被。
午後暖暖的日光自窗口邊灑落下來,幫她墊好枕頭蓋好被子後,他坐在她的身旁,以指刮著她紅潤的玉頰和頂高她的俏鼻,對那張睡得又甜又香的睡臉,滿是妒忌。
「小豬豬……」每天把他吵起來搞得他睡眠嚴重不足,而她呢,卻還敢在他的地盤上睡得這麼香。
低首看著她恬適的睡容,一層隱憂緩緩覆上了他的心坎。
她的廚藝驗收日子就快到了,照目前的情況來看,除非她大哥有意放水,否則她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不會過關。就算她有心想學,她也沒辦法在短時間內突飛猛進,或是技藝大成,如果就這樣讓她去應試的話,她會有什麼後果?
一張紅著眼睛吸著鼻子的小臉,加上落寞地蹲坐在家門口的身影,這兩個畫面同時躍進他的腦海裡。
不行,要是再讓他看到那些畫面,他會衝動的,而每次衝動後,他總是會做些不理智的事。
上回就是太衝動了,所以他才會自告奮勇地接下她的家教一職,然後拚命壓搾自己的睡眠時間,一面幫她上課,一面還要去做他自己的工作,搞得他差點沒累去半條命,卻又沒辦法對她心軟收回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