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帶陰冷懾人的寒光,他慢條斯理地回過頭。
他想做什麼?滅火兼殺人!
迎上他似會噬人的目光,千夏登時緊縮著香肩,在他」步步走上前來時,兩腳不住地往後退。
「我想……」他逼近她,但無法控制的自主神經,卻又在這時再度復工,「哈……哈啾!」
他想哈啾?特地跑來她家,他就是想哈啾?
隨著再度不斷響起的噴嚏聲,和他漲紅了俊臉一副辛苦忍耐著不適的模樣,滿腦迷思的千夏,再度啞然無言。
一個穿著睡衣服著拖鞋,紅著鼻子在她家打噴嚏的男人。
這就是她對他的第一個印象。
第二章
「嘎嘎--」
七早八早就被挖起來品嚐千夏特製早餐的文蔚,面對著一桌焦黑得難以分辨出原料以及口味的菜色,一隻烏鴉在她的頭頂上飛過。
她深歎了一口氣,憂鬱地想著,或許在千夏繼承家業的偉大心願未達成前,她們這些室友未來的每一天,恐怕都要像這個早晨這般黑暗。
她微微偏遇螓首,看向另一名受苦受難的夥伴。
葉豆蔻拿著叉子,有一下沒一下地翻撥著盤中的菜色,一張素來艷光照人的芳容,此時像顆拉長的苦瓜。
「你們怎麼都不動?快吃呀,再不吃就要涼了。」精神奕奕的千夏拿著鍋鏟走至她們的面前,把另一批剛起鍋的焦黑物體再添入她們的盤中。
第二隻烏鴉再度低空飛過,並在兩名受刑者的臉上再添上兩道黑線。
在窗外,同樣時間、同樣地點響起的嬌笑聲,馬上解救她們倆於困境。
「喂,帥哥終於開窗見客了。」文蔚走至窗邊朝後勾勾食指,「望遠鏡呢?」
「這裡這裡。」興奮的葉豆蔻忙不迭地湊至窗邊,拿起望遠鏡對準了隔鄰的窗口開始調焦距。
「帥哥在哪裡?」千夏探頭探腦地擠進她們兩人中間。
「那裡啊。」她們倆一致地伸手指向正前方窗口裡,那個正不耐煩想要趕走樓下那群吱吱喳喳小女生的男人。
千夏順著她們所指的方向看去,而後不確定的黛眉,不由自主地揚成兩座小山。
「那個?」再三確定沒有看錯人後,她很懷疑地歪著螓首,「你們確定是他?」
「除了他外,我們這附近還有誰比他更養眼?!」在那些追星族小女生的耳濡目染下,早就久仰美男大名的葉豆蔻,能親眼一睹美男方起床時的慵懶迷人樣,她就不禁深深感謝自已選對了地方租屋。
養眼?千夏很難跟著她們一塊點頭同意。
假如她沒有看錯的話,那位帥哥先生,似乎正巧就是昨天那名硬闖進她家的哈啾先生。帥哥?想來就覺得好勉強,她對他的印象,始終都停留在他紅著鼻子打噴嚏裡。
「文蔚,他的右眼眼角有一顆痣。」葉豆蔻忽然像是發現新大陸般,拚命拉著文蔚的衣袖。
「我看看。」文蔚聽得興致都上來了,連忙搶過望遠鏡。
葉豆蔻愛笑不笑地搓著下巴,「聽老一輩的人說,有愛哭痣的男人,很惡質喔。」
「惡質?」被她們兩人徹底忽略的千夏,忍不住提出疑問。
她們倆慢吞吞地回過頭來,轉想了半天後,拍著她的肩頭說出一致的結論--「你別接近那種人。」大野狼由她們去欣賞,她這隻小綿羊還是窩在廚房製造可怕料理就好。
「哪種?」她更是陷入十里迷霧。
「會讓女人瘋狂的那種。」光是看他用一雙冷眼驅逐那票小女生,葉豆蔻就在心底為他加分,更不要說他穿著睡衣半露出結實胸肌的性感模樣,看了就讓她一早精神滿點。
「會嗎?」對於那個只會猛打噴嚏的男人,她實在是看不出他的魅力何在。
「喂,他看過來了。」文蔚緊張地以肘撞撞千夏。
千夏先是迎上芳鄰的眼,在晨曦的逆光中,他臉上的表情看得並不是很清楚。
趕跑了一票吵醒他的嘈雜小女生後,面無表情的韓致堯在回過頭來時,不意卻撞見那張害他昨天不得不上耳鼻喉科看診的元兇的臉龐,才反感的想關窗走人,不料她卻朝他抬起一手,看似是要他等她一會,而後匆匆忙忙地離開窗邊。
她想做什麼?
「早安,要不要一塊吃早飯?」當手捧著自製早餐的千夏再次回到窗口邊時,一張笑得春花燦爛的笑臉,頓時映入他的眼中。
他有些意外,印在他眸心裡的那張笑顏,幾乎讓他忘了昨日早上她曾做過什麼事,和她方才說了什麼話。
朝陽的光束射入他的瞳中,好刺眼……他的兩眸自那張笑顏往下一降,降至她手中那團焦黑的不明物,以及她身上那件令人眼熟的圍裙,然後他想起了她方才邀請的內容。
韓致堯沉默了一兩秒,隨即當著她的面將窗戶關上。
居然這樣傷害人家的自尊心!
她也不過是想邀他吃一頓早飯,順便為昨天的事向他道歉而已,而他竟然這麼不給面子!
深受打擊的千夏,哀怨地咬著粉嫩的唇瓣,可憐兮兮地轉看向身旁的兩名室友,尋求她們的友情安慰。
文蔚與葉豆蔻不語地回想著對面帥哥的動作,再回過頭來,低首看向千夏手中那盤悲慘得看不出原形的早餐,再一次地,理智的室友們吐出一致的結論。
「是我也會關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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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她。
世界真是太小了。
大型量販店明淨的玻璃窗鏡,映出糾纏了一雙劍眉的韓致堯,在窗鏡另一頭不遠處,一個令他眼熟的女人,正推著手推車東張西望地尋找著採買的物品。
其實照他這個角度看去,他並不能很清楚地看見她的面孔,可是單看著她的側影,他就是能篤定,那名有著一頭純粹黑澤,不經任何染料加工長髮的女人,就是連續騷擾了他兩早的芳鄰。
不知為什麼,他忽然想起她那張剔透乾淨的笑顏。
那天,她站在種滿紫色小花的窗口邊,襯著陽光的甜蜜笑臉,像個淡淡的水印,依然存印在他的腦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