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翎見他戎慎恐懼地快走出去,伸手撩起白紗。「他只是說說玩笑話,何必同他一般見識。」她的臉上漾著笑。
瞿溟凝視著她動人的容顏,內心一陣激盪,他發現自己真想將她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瞧見……除了他……
她卸下罩篷走近他。「你喜歡這兒嗎?」
他點頭,因為這兒有她。
「你若不喜歡也沒關係,我不想將你同我困在這兒,你隨時能走的。」她瞅著他,一臉認真。
「屬下不會丟下公主一人。」他語氣強硬,且不容辯駁。
她望著他,沉默半晌,而後輕聲詢問,「你對我只有責任嗎?瞿溟。」
她的問題讓他愣住。
「若是只有責任,我想……」她吁歎口氣。「你不用做到這種地步的。」她轉過身。「你隨時能走。」
她落寞的語氣讓他心急,他輕輕的轉過她的身子。「屬下說了,不會丟下公主一人。」
「我已經不再是你的主子,你何必這樣對我?」她故意歎口氣,眸子半垂。「這些年來,你已盡到一個屬下該做的,現在你已自由,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何必還在這兒陪我。」
「公主該明白屬下——」他話說到一半便止了住。
「明白什麼?」她抬眼看向他。
他皺緊眉頭,似乎在考慮著該不該說,還有該怎麼說?
他僵硬的表情讓鳳翎有些想發笑,她眨了眨眸子,忍住笑。
「算了,我現在不想探究。」她不願逼他逼得太急。「我想到外頭走走。」
他鬆口氣,點了一下頭,與她一起走到屋外。他不願說出自己的感情,是因為公主不久前才疲憊地結束一段婚姻,他不覺得現在是增加她困擾的時候。
對他而言,她一直是遙不可及的星辰,他不敢有非分之想,可現在他卻常有一種念頭——和她長相思廝守,這是他以前連想都不敢想的。
他一直覺得兩人身份懸殊,絕不會有結果,可經過這些日子,他已慢慢轉了想法。
索冀禮貴為將軍,身份足以與公主匹配,可他卻沒有好好的對待公主,讓公主整日憂愁、鬱鬱寡歡。
而他雖然只是個平民,與公主有著天壤地別,但他能對公主好,能疼著公主不讓她受委屈,能讓公主展笑顏……
「怎麼了?」鳳翎望著他一臉深思的表情。
他揚起嘴角,搖了搖頭,眼神透露著溫柔。
兩人四目相對,鳳翎能感覺到他顯露出來的情意,她的臉蛋微紅,眨了貶眸子,偏開頭去。
「住在這兒不比宮中,公主若覺不適應,咱們就離開。」他擔心她無法適應儉樸的日子。
「我沒這麼嬌貴。」她微笑。「這樣吧!若真不適應,我定敲鑼打鼓地告訴你,你不會漏聽的。」
他因她的玩笑話而扯開嘴角,這才像他所熟悉的公主。
「還是笑容最適合公主。」他有感而發地說。
她的笑容加深,頰邊渲染了一層粉紅。
他看得癡了,視線無法自她臉上移開,忽然間,他覺得她不再是遙遠的星子,而是他能真實碰觸的。
這一次,他要好好的抓牢她,再也不讓她從手邊溜過。
***
「走了?」
圓清看著眼前的男子說道:「是的,公主已離開了。」
「怎麼可能?」索冀禮大吼一聲,表情是無法置信。「她奉旨住在這兒,沒皇上的命令,她怎麼能離開?」
「事實確實是如此。」圓清說道,「公主在來的第一天便走了。」
索冀禮仍是無法相信。「她有沒有說她要去哪裡?」
「公主走後第二天,曾托人送了一張字條過來。」圓清又道。
「在哪?」他急切地說。
「儀善。」圓清朝正在灑掃庭院的弟子叫了一聲。
「是,師父。」儀善立刻走近。
「到堂裡去把公主寫的字條拿來給將軍。」圓清吩咐。
「是。」儀善立刻往佛堂走去。
「公主為什麼要托人拿字條過來?她不是親口對師太說的嗎?」索冀禮更覺納悶了。
「不是,公主走的時候,沒人瞧見。」圓清解釋道。
索冀禮一聽,眉頭整個皺下,沒人瞧見?怎麼可能?公主又沒飛天遁地之術……倏地,他眼睛一亮,一定是瞿溟,一定是他!
「師父。」儀善拿了字條出來。
圓清示意她遞予索冀禮。
索冀禮幾乎是粗魯地搶下,字條上印著公主清秀的字跡,上頭只寫了一十二個字——
心已定,愁惱空,鳳展翅,悠遊去。
索冀禮愣住。
圓清望著他說道:「公主已展翅而飛,將軍不需為念。」
索冀禮沒吭聲,只是盯著這十二個字。
「阿彌陀佛。」圓清雙手合十,走了開去。
索冀禮呆呆地站在原地,什麼也不能想,他原是想與公主再好好談談,可如今……遲了……
真的遲了……
他忽然想起他們在縣府大廳內的爭吵,她的話言猶在耳——
你若其厭惡這段婚姻,就離我遠遠的,別嘔了你,也惱了我……如果下次我又失蹤,將軍不需勞師動眾,免得累了你。
「她這次是真的失蹤了。」索冀禮緊捏著紙條,喃喃自語。
或許當初他是真的厭惡了這段婚姻,可現在,他不知自己該怎麼想了……他心中掠過一抹惆悵。
公主的傲氣是他從未在別的女子身上見到的,或許正因為如此,他不知該如何對待她,他曾說過的每句話、做的每一步,如今看來似乎都錯了。
他腦中閃過她傲然的表情,嘴角牽出一抹苦笑,或許在不知不覺中,他已讓她吸引卻不自知,可如今一切都晚了。
在她斷髮的剎那,他已清楚明白,她是不會再回頭了,他曾有那麼多的機會與她重新開始,可卻都讓他弄擰了。
他在心裡歎口氣,或許就如同她所說的,他們在一起只會兩敗俱傷,而她……已倦了這樣的日子……
第十章
鳳翎懶懶地曬著溫暖的春陽,嘴角是盈盈的笑意。
自她離開慈雲庵,住進城郊的小屋後,已經過了十天,這些日子,瞿溟什麼事都不讓她做,像供菩薩一般地供著她,她每天的休閒就是餵著他買來的家禽,再不然就是與他到溪邊垂釣,她喜歡坐在溪邊的大石上,曬著暖暖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