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她感覺他全身繃緊,整張臉看起來非常嚴厲。
他向來不說廢話,所以直接道:「我聽到你方纔的話。」黑眸緊盯著她。
如意微微一愣,「什麼?」
「你說你愛我。」他的眸子閃動著兩簇火花。
她望著他,輕歎口氣。「你知道的,不是嗎?」
「我不知道。」他握緊拳頭。
她無言,眼神迎向他閃亮的黑眸。
「回答我。」他怒道。
「我愛你。」她的目光溫柔,而且堅定。
他的拳頭更加握緊,四周的氣流開始不穩定,兩人的衣擺飄蕩起來。
「你不相信我?」她淺淺一笑,隨即歎口氣。「我也不相信自己為什麼會愛上你,你恨我,要我償命,我卻愛上你,是對你的虧欠、償還、宿命抑或癡傻?我不知道。」
她的髮絲飛揚,如迎風而立。「我只知道自己愛上了你,也明白你必定不信,或者不屑一顧,更可能認為我是在耍花樣,但我心裡都還是忍不住希望你能明白,明白我對你有情有愛,有無法割捨的愧疚與心疼……」她忽地輕咳,身旁的冷風讓她難受。
她的不適讓他收斂心神,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如意伸出手,搭上他緊握的拳頭,一抹柔情的笑在唇邊漾開。「能讓我握你的手嗎?」
他不自覺的鬆開掌心,與她交握,她貼近他,臉頰偎在他的胸口上,緩緩合上雙眼。
韓殤一震,但未推開她,只是站著,顯得有些僵硬。
「你過得好嗎?」她柔聲道。
「什麼?」
「這百年來,你過得好嗎?」她詢問道。
「沒什麼好不好。」他說,事實上,大部分的時間他都在修煉。
「有人同你作伴嗎?」她仰頭望著他。
「什麼意思?」
「若你是一個人,必定很寂寞——」
「我很好。」他冷聲道。
「那就好。」她微笑。「這樣我也可以安心了。」
「什麼意思?」
「我只是擔心你一個人會寂寞,知道你很好,我便放心了。」她鬆開與他交握手,離開他的懷抱。「謝謝,我知道你方才必定是萬分不願。」
他沒有說話,雙手重新握緊。
如意感覺一陣疲憊襲來,她揉揉眉心,瞧見他將紅色藥丸遞到她唇邊,她搖搖頭。
「不用了,我很好。」她轉身至桌前坐下,開始磨墨。
「你在做什麼?」他蹙眉。
「我想寫些東西。」她提起筆。
「寫什麼?」
「給爹娘的信。我快不久於人世了,所以想同他們說些心裡的話——」
「不許寫!」他發火道,揚手將桌上的東西全掃落在地。
如意愕然,「你……為什麼?」
「誰說你會死?」他怒道。
「我們兩人都知道——」
「我說不會就不會。」他顯得怒氣沖沖。
她沒有應聲,只是彎身撿起紙張和硯台。
他怒火更熾。「不許撿。」他一揮袖,只見一陣疾風將地上的東西全刮起,紙張懸空飛揚。
如意連忙伸手去抓,卻見茶杯碎片正好飛來,劃過她的掌心,她悶哼一聲,鮮血流出。
韓揚大驚,在她面前蹲下,握住她的右手腕,只見掌心被割了一道,鮮血正汩汩流出。
「我沒事。」她掏出手巾,壓在傷口上,臉色顯得更加蒼白。
他眉頭緊皺,扯下自己的衣擺,將之綁在她掌心上止血,他怎麼會傷了她?
「我很好,只是劃破皮罷了。」如意直起身子,卻因氣血不足而晃了一下。
他二話不說便抱起她走到床邊,讓她半躺在床上,拿出藥丸塞入她的口中,她被那腥味嗆了一下,眉心蹙起,強忍著將之吞下。
他右手一轉,一塊梅餅在掌心中出現,他剝了一小塊送入她口中,如意愣住,只是呆呆地望著他,口中的血腥味被梅餅的香甜味蓋過,但淚水卻在她的眼眶打轉。
他一口一口地餵入她口中,專注而小心翼翼,深怕噎著她似的,直到瞧見她淚珠滑落,才忽地停下手。
「怎麼了?很疼嗎?」他皺眉。
她搖首,「不、不疼。」她吸吸鼻子,試著止住淚水。
「我不會讓你死的,你不需要寫遺書。」他微慍道。
「嗯。」她柔柔地應著,嬌顏慢慢染上血色。
他抬手輕撫,感覺那溫暖滲入指尖。「你真的愛我?」他忽然道。
「真的愛你。」她回答得沒有絲毫遲疑。
他眼中的火花復又燃起。「是嗎?」
「嗯。」她頷首,「我喜歡與你在一起。」
他沒有應聲,黑眸深沉如潭,讓人無法猜透,突然,他低頭將冰涼的唇印上她的臉頰,黑瞳緊鎖著她。
如意因他的舉動而嫣紅雙頰,感覺到他的唇在她的臉龐移動,而後覆上她的雙唇。
他的黑眸仍是注視著她,令如意的臉蛋更加紅透,下意識地眨著眼。
他輕輕地摩挲她柔嫩的唇瓣,瞧見她顫抖了一下,細碎的吻描繪著她的唇形,他半垂黑眸,情潮被勾動,感覺自己的體溫逐漸升高,他緩緩退開,見她眼波流轉,有絲羞澀,螓首微微低垂。
他俯身在她白皙優美的頸項印上一吻,抬手掠開她漆黑的髮絲,聞著她身上的馨香,衣衫被他撩下肩膀。如意輕喘,小手抓住他的衣襟,感覺他冰涼的臉龐埋在她的頸肩。
「你真的愛我?」他的聲音沙啞。
「是。」她聽出他語氣中的不肯定與懷疑,主動將雙手滑進他的衣衫內,環抱他的冰冷,將掌心貼在他的背上。「我愛你,真的愛你。」她輕咳一聲。「我不需要欺騙你,不管你相不相信,都沒關係,你說我是你的妻,我便做你溫柔的妻,直到你厭了我、倦了我。是恨也好、愛也好,都無關緊要,我們一起相伴、一起聽風、一起賞月,快快樂樂的,再也不爭吵,好嗎?」
他的血液奔流,心底的牆崩落,他箍緊她,嘶聲道:「你又在影響我了!」
「我能嗎?」她歎口氣,纏著布條的右手緩緩移至他的胸前,指尖輕觸那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