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說不相信,只是要怎麼開口請人家出去呢?總不能說,你一來,咱們府裡就鬧怪事,所以請你走吧!這樣妥當嗎?若他真是個來者不善的人,我們這樣豈不是會把他給激怒?到時他要是真對咱們不利,咱們能怎麼辦?」他實事求事地道。「連瑞驊都動他不得,咱們府裡這些老的小的能奈他何?」
「但總不能這樣耗著——」突然,孟夫人臉色大變。「韓……韓大夫該不會是妖怪吧!」
「別胡說。」孟遷搖搖頭。
「但那兩具屍體恐怖的模樣是不爭的事實。」她愈想愈有可能。「我……我們請人來作法吧!瞧瞧他有什麼反應。」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辦法。
「只怕會打草驚蛇——」
「不會的。」她打斷丈夫的話。「就說府裡發現兩具屍體總是不吉利、晦氣,請人來作作法也是正常的。」她愈想愈覺得可行。
「這樣好嗎?」孟遷顯得有些遲疑。
「我不覺得有任何不妥之處,道長來也能幫咱們瞧瞧,若韓大夫真是人,便是我多心;若他不是人,道長也能趁此收了他,否則讓他害了女兒啊!」她最擔心的就是這點。
「好吧!就這麼辦!」
★ ★ ★ 入夜後,孟府如往常般靜,卻透著不尋常的詭譎氣氛,如意倚在窗前,仰望著皎潔的明月,悅耳的樂聲穿透黑幕悄悄進駐她的心田。
「小姐,夜深了,你還不睡嗎?」阿香抖了抖被子,為如意鋪床。
「待會兒。」她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仍為白天的事而心神不寧。其實,不只是她,全府上下沒有人不驚惶的,深怕自己會成為下一個受害者。
爹娘也為此憂心忡忡、驚恐莫名,尤其是娘,臉上驚駭的表情讓她不知該如何為她擔憂解愁,她想告訴她,只要韓殤在,便不會再有事發生,可她如何開口說明呢?
也不知這樣的事是湊巧,抑或那妖怪真是如此神通廣大,正好算準韓殤不在的時間作案,只要一想到昨晚的受害者有可能是爹娘時,她的一顆心就靜不下來,想要求韓殤為雙親施法保護,像她一般頂上有銀光護身,但……唉!如意歎口氣,她知道他必定不肯,每次只要提到雙親,他就大發雷霆,怎麼可能會為他們施法?
「小姐,你可不要睡到一半又不見了。」阿香叨念著,順手拿起枕頭拍了拍,卻突然叫道:「小姐,這是什麼?」
如意回頭,就見阿香手上正拿著兩把匕首端詳、面露異色。
她急忙奔上前,奪下匕首。「不……沒什麼,我……我在街上見人賣這些古玩,一時好奇,所以買了下來。」她差點都忘了還有這兩樣東西。
阿香古怪地看她一眼。「小姐什麼時候對這些刀呀劍的感興趣?」
「最近。」如意含糊地應了一聲,隨手將兩件匕首收入盒內。
阿香眼尖地瞧見盒裡有個小錦盒。「小姐,那是什麼?」
「沒什麼。」如意將盒關上,這才想起盒裡還有韓殤父親送給她的定魂丸。
「是嗎?」阿香盯著盒看了一眼。「小姐近來真有些怪異呢!」
「怎麼會。」
「這可不是奴婢一個人這麼覺得,連夫人都這麼說。」她拍拍枕頭後,將之放回原位。
如意輕蹙眉宇,沒說什麼,她心裡明白,母親對她近日的行為舉止有諸多揣測與懷疑,今天她莫名其妙不見,又突然出現更教雙親疑惑,雖然她找了些借口搪塞,但她知道爹娘根本不信,若不是有兩具屍體轉移他們的注意力,她根本不知該怎麼自圓其說。
白天時官差曾來府上瞭解情況,卻也無能為力,因為這已不是城裡的第一宗案件了,近日出現了許多乾枯怪屍,卻是一點線索也沒有。
下午連道士都請來驅鬼辟邪,想安定僕人們懼怕的心理,可效果似乎不大,原本她還擔心道士來府上是否對韓殤不好,他卻不以為意。
「那些三腳貓的牛鼻子老道,連個妖怪都收不了,還能有什麼作為?」
作法時他還站在一旁冷笑,若不是她阻止,恐怕他還反過來想收拾人家呢!
「夫人還說那韓大夫看起來怪怪的。」
阿香的話猛然竄入她的腦海中,如意回神道:「怎麼會?娘多心了。」
「小姐,奴婢也覺得韓大夫怪怪的,你不覺得自他來了以後,府裡就不安寧,連小姐的臉色都愈來愈差?」阿香說道。
如意並未對她說的話有所響應,只是道:「你去歇息吧!」
「是,小姐。」阿香走出內室。
她則長歎一聲,疲倦地在床沿上生了下來,事情好像愈來愈複雜,愈來愈不受控制,她真擔心會出什麼事。
「為什麼歎氣?」
如意抬起頭,就見韓殤站在她面前。「沒什麼,只是為了妖怪的事煩心。」
「我在這兒,她不敢出來。」他將藥丸遞給她。「吃下。」
如意一瞧見,便忍不住想嘔吐。「我好得很,不要再吃了。」她搖頭。
「不行。」他薄怒道。「你早晚都得服一次。」
「可我真的很好。」她蹙眉。「你別再逼我,我真的不喜歡那種腥味。」
「由不得你。」他拉起她,硬要將藥丸塞入她口中,卻見她緊咬牙關,不由得火道:「你真的那麼想死嗎?」
她凝望他,歎息地道:「不是,可那腥味真的讓人難受。」她偎向他,伸手環著他。
「等會兒再吃好不好?」
他皺眉,拒絕的話就是說不出口。
「今晚不知怎麼地,靜不下來。」她緊摟著他,合上雙眼。「今天發生了好多事呢!
還有,下午假寐時,腦海裡老是瞧見一個女人的笑臉,好詭異。」她打個顫。
「女人的笑臉?」
「是啊!」她抬起眼,望著他,比了一下自己的臉。「只瞧見鼻子以下的部分,擦著嫣紅的胭脂,嘴角是上揚的,好怪呢!」
「還有呢?」他表情凝重。
「沒了,我像是由下往上瞧她,所以更覺詭異。」如意想了一下。「她好像穿著綠色的襦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