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萱在賭場中搜尋秦裕的弟子,沒想到小小一間賭坊,竟擠了這麼多人,而且人聲鼎沸,看來,洛陽人除了喜歡嫖妓外,也好賭,因為賭場裡不分男女老少都聚集在這兒。
開運賭坊有兩層樓,但二樓都是房間,閒雜人等是不能上去的,真正營業的是一樓,到處可聽到「下注」喊叫的聲音。
小萱在人群中細細找尋,有時還會不小心撞到人,真不懂秦裕為何約在這種地方?難道他嗜賭成性,所以離開耿府後,就迫不及待地直奔賭坊?
她找了一會兒後,才瞧見秦裕站在離通往二樓樓梯幾尺處,他正專心地看著擲骰人,準備下注。
小萱走到他身後,拍拍秦裕的肩膀。
秦裕回頭,輕扯嘴角,「小萱。」
小萱正要開口時,「東家」已喊道:「下好離手、下好離手。」
秦裕對她說:「等一下。」
他迅速將銀子押在「大」上面,小萱想擠到秦裕身旁,看看他們在賭什麼,因為她從不曾到過賭場,所以有些好奇,可是人站得太密了,她擠不進去。
只聽見周圍的人有的喊「大」,有的喊「小」,不曉得是什麼意思?
東家打開覆在骰子上的杯子,大喊道:「開小。」
頓時有人高興的叫喊,有的卻在咒罵。
秦裕歎口氣,轉身對小萱道:「走吧!這兒太吵了,我們到門口再談。」
「你輸了還是嬴了?」小萱領先走去,一面回頭問秦裕,因為這兒太擠了,不適合兩人並肩走。
「輸了。」秦裕顯得憂心忡忡。
小萱在心裡忖道:「爹說得果然正確,「十賭九輸」。」
小萱沒有注意到前面的狀況,不小心和人撞了一下。
「對不起。」小萱立刻道。她今天不知道和人碰撞了幾次,踉蹌一下後,她趕緊站好。
被撞的男子,因為衝擊的關係,稍稍往後仰,他迅速將手撐在樓梯的扶把。
男子沒說什麼,只是皺一下眉頭。
「很抱歉,你沒事吧?」小萱再次道歉。
「下次小心點。」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低沉,但語調沒有任何的高低變化,所以聽起來有些怪。
話畢,他就走上二樓,看來是開運賭場的人。
小萱繼續往門口走去,頓時已把這件事拋在腦後,撞到人本來就不是什麼值得記憶的事,只是,她有些訝異他上了二樓,因為他
看起來不像賭場內部的人。
在她的想像中,賭坊應該都是凶神惡煞之人,像站在二樓的那些保鏢,個個高壯,一臉橫肉,而方纔那人長得就和一般老百姓一樣,平凡而普通,所以她才會納悶,更奇怪的是,他放在扶把的手包了一塊白布,看了真怪異。
小萱走出賭坊後,回頭對秦裕道:「在這兒說?」
秦裕點點頭,因為他沒有多餘的錢上茶樓,方纔他已把錢輸的差不多了。反正這兒是條巷子,來往的人並不多。
「小萱,我……」他頓了一下,不知該如何啟口。
「怎麼?」
「我知道我們才剛見面,你根本還不瞭解我,可是除了你,我不知道還能找誰。」他憂鬱的攏起雙眉。
「你直說吧!你說的這麼含糊不清,不著邊際,我一句話都聽不懂。」小萱直率地道。
「我……你有沒有銀兩?」他支吾道。
「你又想去賭專?」小萱皺眉道。
「不是,不是。」他著急的搖手,「我要贖巧蘭出妓院。」
「巧蘭?妓院?」她重複道。
「嗯。」他歎口氣道:「巧蘭被賣到妓院,我找不到能幫我的人,可是,我絕不會放棄的,我一定要把她救出來。」他握緊雙拳,漲紅了臉。
「巧蘭是妓女?」小萱問。她有些錯愕聽到這內情,怎麼事情如此怪異?
「不是,不是。」他連忙搖頭。「她現在在廚房幫忙,可是,阿鴇說,我若十天內沒籌到百兩黃金,她就……就讓巧蘭接客,成為名副其實的妓女。」他憤怒地說。
「你怎麼會認識巧蘭?」她疑惑地問。
「一個月前在街上我不小心撞到她,還把她買的菜、肉全撞倒在地,她不但沒生氣,還反過來問我受傷沒;她是個好姑娘,可是我卻沒能力救她,我真沒用。」秦裕責怪自己。
「為什麼不找叔叔?」小萱問,「家裡沒這些錢嗎?」
「爹知道了又如何,掌握家中生殺大權的是奶奶,她不可能會答應的。」他懊惱的搔頭,「奶奶門戶觀念極重,她不會允許我拿錢贖巧蘭,更遑論我娶巧蘭過門。」
小萱這才瞭解的點點頭,她想到爹娘也是因為奶奶的門戶之見,逼不得已才私奔的。
「你不能找朋友借嗎?」小萱提議。
「我想過,可是,萬一他們守不住秘密,我怕反而會害了巧蘭。」
「怎麼會?」
他歎口氣。「如果我向朋友借錢,贖出巧蘭,可我還是得還債,我到哪湊錢?更何況,一旦走漏風聲,我擔心奶奶會刁難巧蘭,說不定又會把巧蘭推回妓院,換取銀兩回來。」
「不會吧!」小萱皺眉,奶奶真的這麼冷酷?
「我不知道,這只是最壞的打算,但我不能冒險。阿鴇說,現在很少人知道巧蘭在迷香樓,我還有一線希望娶她入門而不被奶奶知道她的出身,如果我不能在十天內贖她出來,那一切都完了。」他惱怒地捶一下牆壁。
「但是,如果你贖出巧蘭後,奶奶還是不肯你娶她,那你怎麼辦?」小萱蹙眉道。巧蘭再怎麼說都是一介平民,沒有傲人的身世背景,就和娘一樣,奶奶都不肯爹娶娘了,她會允許秦裕娶巧蘭嗎?
「我想過,萬一奶奶還是不肯點頭,我就帶巧蘭遠走高飛。」他堅定地望向小萱,「這也是為什麼我求你幫忙的原因,我相信你一定會瞭解的,可我那些朋友,卻未必能明瞭,他們只會告訴我,何必為了一個女子做如此大的犧牲;但對我而言,那不是犧牲,就像當初大伯離家時,並不覺得後悔,因為他知道他選擇了他一生所追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