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桓捏一下她柔嫩的臉,微笑道:「聽起來倒像吃人不吐骨頭的老奶奶。」
小萱輕笑一聲,「你別亂說。」
他趁勢低頭吻她的臉,小萱羞赧道:「會有人進來。」她推他。
「我的耳力很好,如果有腳步聲,我會馬上乖乖站好。」他逗她,轉移她的注意力,免得她愈想愈緊張。
小萱紅著臉著:「我沒有耽誤你去調查採花大盜的事吧!」
「沒有,你別擔心。」耿桓摸摸她的頭。昨晚他們已商量好對策,決定將計就計,於餌釣魚,所以,這幾天就看魚到底上不上鉤。
「調查這種事,不會有危險吧?」她蹙眉道。
「不會。」他柔聲道,感覺很窩心。
小萱凝視著他,不由得想到卡絲。她到底該怎麼辦?
「耿桓,我……」她不知該怎麼說。
「怎麼了?」
小萱正想說出自己的問題時,耿桓又緊接著說:「有人來了。」
小萱立刻忘了要問什麼,她轉身面對門口。
腳步聲慢慢接近,還可聽見枴杖的聲音。小萱深吸口氣,看著大門被人推開,秦裕和秦仕民各站在一旁,兩人攙扶著老夫人,因為背光的關係,所以小萱看不清楚老夫人的臉孔,但可看出她很瘦小,背脊因為上了年紀而有些傴僂。
秦仕民和秦裕攙著老夫人走到書桌後坐下,小萱面對書桌,這才看清老夫人的樣子。
她看起來七十好幾,但精神仍很好,滿頭的灰髮綰成髻,但她的眼神是嚴厲而犀利的,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臉上的皺紋並沒有她想像的那樣佈滿整臉龐,而她骨瘦如柴的手正柱著枴杖。
「你就是小萱?」老夫人不帶感情地道,她的聲音有些低沉。
「是。」小萱深吸口氣。
老夫人掃向站在小萱左手邊的男子,冷聲道:「你又是誰?」
「耿桓。」他淡淡地說,難秦裕不敢向家裡提巧蘭的事,秦老夫人那種氣勢的確會讓人害怕;秦裕從小生長在這種高壓式的家庭下,難怪大氣都不敢哼一聲。
「耿忠羲的兒子?」秦老夫人問。
「是。」耿桓揚眉道,沒想到她還記得爹的名字。
秦老夫人上下看了小萱一眼,「長得倒很像你娘,你爹要你回來的?」
「是。」
「仕民說你爹三年前去世了?」秦老夫人的聲音有些異樣,但迅速恢復過來,幾乎不曾讓人察覺這些微的變化。
「是。」小萱回答,她已經漸漸恢復鎮定。
「我想,你應該知道當初是你爹拋棄「秦」家這個名號,然後帶著你娘遠走他鄉的;現在倒好,人死了,卻叫她的女兒回來,這倒讓人覺得好笑。」秦老夫人淡淡地說。
「娘,大哥都死了,您就別再計較了。」站在秦老夫人右手邊的秦仕民勸道。
「這兒沒你說話的餘地。」秦老夫人斥道。
小萱握緊雙拳,回道:「這是因為爹覺得他對不起您老人家,所以希望我回來代他盡孝道。」
「不用了。」秦老夫人回絕,「當他走出秦家時,我就沒有這個兒子,更不會有孫女,你也不用到這兒來攀親帶故。」
「娘──」
「我到這兒並不是來攀親帶故的。」小萱挺直背脊,揚起下巴,「你們本來就是我的親人,根本無所謂的攀親帶故,雖然您不承認,但爹還是要我謹記,我是秦家的一份子,我不需要因為您這麼說而覺得羞愧。」
耿桓含笑地看著小萱,顯然她的怒火也上來了。
老夫人冷哼了一聲,「看你說話的樣子,就知道你爹對你疏於管教,好個野丫頭。」
「我本來就是野丫頭,爹都是這麼叫我的。」小萱不以為忤的說。
耿桓快笑出來了,小萱老是聽不懂人家在諷刺她,這會兒連秦仕民和秦裕都在微笑,只有老夫人的臉色愈來愈難看。
「原來你連性子都和你娘一個樣。」她脾睨地看了小萱一眼,「我就說嘛!她能生出什麼好東西。」
小萱倒抽一口氣,「我不許你侮辱我娘。」她握緊雙手,「娘比你好千萬倍。」她怒道。
「奶奶,小萱是個好姑娘。」秦裕這時也怯怯地開口。
老夫人重重地拿起枴杖撞擊地面,「這兒哪輪得到你插嘴?」
「娘──」
「你也別說話。」老夫人斥喝,她轉向小萱,毫不留情地道:「你聽清楚了,你娘從未進我秦家大門,我也從未承認有這媳婦;至於你爹,我早就和他斷了母子關係,彼此再無相關,所以,你也不必跑來這兒認親,我可擔當不起。」
小萱看了耿桓一眼,「我想回家。」她的臉色有些泛白,她不想待在這兒任人辱罵,反正老夫人已表明不會認她。
耿桓握著她的手,低頭道:「我們回去。」他牽著她往門口走去。
「放肆。」老夫人冷冷道,「我准許你們走了嗎?」
耿桓回過頭,冷硬道:「您是在求我們留下嗎?」
「你──」老夫人頓了一下,忿聲道:「看來,莽夫的兒子也好不到哪兒去。」
「娘,您別再說了。」秦仕民求道,「都快三十年了,您的氣怎麼還消不了?爹不也都釋懷了?」
「閉嘴。」老夫人喝道。
「叔叔,您別說了,小萱不強求。」小萱搖頭。
耿桓打開門,回頭說道:「老夫人,您活了這麼大把歲數,世間事也該看淡了。」
「你好大的膽子,敢教訓我!」老夫人怒道。
耿桓笑道:「自古忠言逆耳。」語畢,他牽著小萱走出秦府。
「你是帶這些人回來侮辱我的嗎?」老夫人道。
「孩兒沒這個意思,只是娘,您就讓大哥瞑目吧!這是他最後的希望。」秦仕民突然跪了下來,「讓大哥大嫂的牌位和小萱一同回來吧!」
秦裕見爹跪下,他也跪道:「奶奶,您就原諒大伯吧!」
「你們這是做什麼?」老夫人罵道。
「娘,爹臨死前不也說過,一切就讓它歸於塵土,若是大哥再回來,就別再計較,您不也親口答應了?如今大哥死了,只留下這麼一個女兒,您教他怎麼放得下心?」秦仕民激動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