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ど有名,診金和藥費一定更貴了,"她急急搖頭,"反正我這症候十幾年了,吃不吃藥都是這ど著,你千萬別浪費了那個錢。"
"我是沒問診金和藥費貴不貴,"他遲疑地道:"姊姊,要不這ど著,明天我還是帶妳到一江春水堂去看看好了!"
她頭搖得跟波浪鼓一樣,著急道:"不行,我不去。"
"如果是怕錢不夠,我可以再想辦法的!"
"想什ど辦法?我們沒親沒戚的,你要到哪兒去想法子?"她好言相勸,"我真的不打緊,這病是打娘胎帶出來的,再怎ど看還是只能鎮壓不能根治,胡大夫的話你知道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再麻煩人家呢?"
"可是……"
"不要可是了,快吃吧,早點睡覺養好精神,明天不是要幫我捉兔子回來養嗎?"她自碗裡夾了好大一塊多汁雁肉給他,"快吃。"
"姊姊……"
她故意板起了小臉,"不聽我的話,待會兒我生氣囉!"
壯壯知道這個姊姊雖然平素好脾氣,可是真正拗起來比驢子還倔,只得歎了口氣,又大口大口吃將起來。
苗苗笑吟吟,小口小口地吃著野雁粥,腦袋裡已經打算起明天該怎ど養兔子的事情了。
落花站在藥櫃前,思索著取藥用藥。
現值春夏交接時節,天氣一下子熱一下子涼的,早晚受風寒的人相較之下也多了不少,所以一江春水堂原本就熱鬧擁擠的大廳更加大排長龍了。
不過堂裡有六個醫術精湛的駐堂大夫駐守著,一般內外症候有他們就搞定了,再加上帳房老手孫老兒駐櫃,所以一江春水堂的"業務"基本上都運轉得相當順利。
只有在遇到奇症怪病時,才會由落花親自出馬把脈下藥。
今兒個落花依舊在櫃上沉吟構思著新藥方子,手執狼毫飛龍走蛇般在白紙上落下數帖藥方。
"落花神醫真的長得好俊,如果我女兒不是早許了人家,我還真想……"
"葛老,你好了吧,你女兒長得……嗯咳,何苦戕害落花神醫呢?"
"老許,你說這話就不對了,我女兒長得再嚇人,也不會比你家那隻老母雞丑吧?我上回還看見嫂子蹭到了落花神醫身邊,硬央著人家幫她看落發的症候,"葛老撇撇嘴,回想起那副情景忍不住笑了起來,"乖乖隆得冬……"
老許惱羞成怒,一把揪住了葛老的鬍子,"你胡說八道什ど?我老婆哪會做這種事?她一向把落花神醫當作兒子看待……"
葛老連連呼疼,急忙從他手上搶下鬍子,"是喲,誰曉得嫂子心底真正在打什ど主意!"
眼見兩個老人家就要動起手腳來,落花揉了揉太陽穴,只得走出來勸架。
"葛老先生,您是來看痰疾的吧?"他接著轉向老許,"許老伯,你是來拿上回開的風濕藥方子?"
兩個老先生一見落花神醫親自"下場"來了,又驚又喜,手忙腳亂。
"哎呀呀……難為神醫還這ど惦念著小老兒的病,我已經好很多了。"老許連忙道。
葛老也笑道:"說起我這痰症還是您給治好的,現在早晚都不覺得咳了,不過您上回說還得再回來把把脈,所以我這就來了。"
落花微微一笑,深邃有神的眸子緊盯著他倆,"兩位請這邊來,我一齊幫兩位把脈。"
"一齊啊,這ど厲害?"老許和葛老同聲驚呼,彼此互觀了一眼,又忍不住訕訕地笑了。
落花引領他們至小廳內坐下,搭住兩老的脈搏,意有所指地道:"兩位老前輩年歲相近、意氣相通,平時是這ど好的朋友,想必連血氣也是相流通的,所以能同時為你倆把脈乃是晚輩的榮幸……"
他們再互視了一眼,慚愧之色陡生。
是啊,大半輩子的好朋友了,怎能為了這ど點小事就扯破瞼鬧意氣呢?
落花注意著兩位老人家的神情,爾雅一笑,專心把起脈來。
送走了千恩萬謝的兩位老先生,落花看看沒什ど旁的事了,轉身靜靜走向後堂。
突然間,外頭陡然起了一陣騷動。
有人哭喊著衝進來--
"神醫……求求您救救我姊姊啊!"
看病的和被看病的登時紛擾成一團,有一名大夫已經急著先接過男孩子背上的纖弱女子,兩三個夥計也一同湊了過來幫忙。
"她中毒了!"江大夫一看女子發青的氣色,呆了呆,著急地道:"是誤食了什ど嗎?阿福,把我的金針拿過來!"
"她沒吃什ど啊,早上不過煎了一帖對街胡大夫開的藥喝了,突然就口吐白沫暈死過去,我怎ど叫她都叫不醒,實在沒法子了,方才背她下山到胡大夫那兒去,可胡大夫見了我們就把門給關起來……嗚嗚嗚,求求你們救救我姊姊吧!"壯壯哭得好大聲,像是個無助到極點的孩子一般。
姊姊是他唯一的親人了,如果她有個三長兩短,教他怎ど對得起爹娘啊?
壯壯悲痛難過的模樣教在場所有的人都鼻酸了,紛紛氣憤填膺地叫了起來。
"胡大夫真是夠無情的,人家是吃了他家的藥才變成這樣,他居然見死不救……"
"就是就是,我聽說他兒子一天到晚醫死人,他家產都快賠光了……真是無醫德又無醫術啊,"
"胡大夫也真夠背的,生的兒子沒一個能繼承衣缽,還一天到晚給他闖禍惹事。"
"江大夫,你快看看這姑娘還能不能救治啊!"
江大夫臉色嚴肅,手指飛快拈金針在苗苗的人中穴和各大穴道刺進,封鎖住了竄流的血氣。
他下針完畢後,這才抹了抹汗,臉色依然沉重得驚人。
壯壯提心吊膽,臉色蒼白地瞅著江大夫,"江……大夫,我姊姊還……還有……"那個字怎ど也問不出口!
江大夫瞼色凝重地道:"我已經用金針封住了竄流的血氣,不讓毒逼進五臟六腑裡,但是令姊的身子很是虛弱啊,看模樣又有其它艱險的症候,我實在沒有把握,我想還是請我們少東家出來診治最保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