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菲微扯嘴角,隱約露出一抹笑意,她知道幸災樂禍是不對的,但她管不了這許多了,反倒故意說道:「原來他這麼大了還尿床。」
「不是,這件事不是這樣的——」
「本來就是這樣,你別說了!」老奶奶打斷楚烙欲申辯的話語。「我記得清清楚楚。」
「不說就不說,反正我是百口莫辯。」他認命地咬著炸雞,卻又對著艾菲擠眉弄眼。
她假裝沒看見,一邊喝著熱茶,一邊聽他奶奶說他的事。
「他這個人啊!什麼都好,就是話多又不正經。」老奶奶瞪了孫子一眼。「女孩子一見他這樣就說他不夠穩重,叫他改他又改不過來。」她拍一下艾菲的手背。「還是你有眼光,叫什麼慧來著……」
「慧眼識英雄。」楚烙接話,笑容咧得大大的。「奶奶,你的成語有進步喔!這句話用得太好了。」
「那是當然,我的腦袋可靈光了。」老奶奶露出欣喜的表情。
艾菲見他們祖孫倆那副得意洋洋、沾沾自喜的表情,實在有些哭笑不得,而且更加確定了他們果然是有「血緣」關係的一家人,不過,她真的沒時間再待在這兒了,她還有翻譯稿要趕,得在明天交給出版社才行。
「我……我得走了。」艾菲開口道。
「這麼快啊!再留一下嘛!」老奶奶不捨的說。
「我……」艾菲瞄一眼楚烙。
他立刻會意地接腔,「奶奶,以後有的是時間,艾菲還有事要忙,真的得走了。」
老奶奶歎口氣,她對楚烙說道:「你先把沒吃完的炸雞拿去冰箱放。」
「嗯!」楚烙喝口茶後,拿著紙桶走進廚房。
艾菲正打算起身告辭時,老奶奶突然開口道:「之前你和阿烙在玄關爭吵的事我多少聽到了一些。」
艾菲一陣錯愕,不知該說什麼。「我……」
「你別介意,我沒不高興,本來就是阿烙不對,你會生氣也是一定的,他是不該硬拉你來這兒。」她安撫地拍拍艾菲的手。「不過,他這麼做只是想讓我們倆見個面,沒什麼惡意,而且,他是真的喜歡你,這點我看得出來,阿烙雖然喜歡胡鬧、愛開人玩笑,但他不會惡劣到去欺騙一個人的感情,這點我敢保證!因為他是我從小帶大的,他有什麼心眼,沒什麼心眼,我全知道,他不是個沒分寸的人,如果他不喜歡你,他就不會去招惹你,所以,看在我的面子上,別跟他生氣了,好不好?」她又拍拍艾菲的手。
她的話讓艾菲一時之間五昧雜陳,不知該有什麼反應,但為了讓老奶奶放心,她還是點了點頭。
「那就好、那就好。」老奶奶露出笑容。「你不要被他外表那不正經的模樣給騙了,有時候,事情不能只看表面的,對不對?」
她沉默以對,不知該怎麼回答。
這時,楚烙走了出來,艾菲起身向老奶奶告別,當他們兩人坐上車離去後,楚烙才打破沉默道:「你還在生我的氣?」
艾菲望著窗外已暗下的天色,平心靜氣地道:「我沒這麼小心眼。」
「那倒是。」他咧嘴而笑。
她瞥他一眼,沒應聲。
「怎麼了?你的眼神有點怪?」他挑眉好奇的問。
「沒什麼,」她一語帶過,卻不自覺地歎口氣。
「有事幹嘛不說出來,悶在心裡多難受?」他追問。
「你奶奶一個人住似乎不太妥。」
他微笑。「她不是一個人住,還有顧媽和阿洪——就是那隻狗,它的名字跟我爺爺的名字一樣,而顧媽今天去看她女兒,晚一點就回來。」
「你爺爺的名字?」艾菲覺得有些疑惑。
『那隻狗是爺爺在結婚六十週年的時候送給奶奶的,沒多久爺爺就過世了,所以,奶奶就給它取了個跟爺爺一模一樣的名字。」楚烙解釋。
艾菲靜默下來,沒有說話。
楚烙瞄她一眼。「你怎麼了?好像有點不對勁。」
「沒事。」她的目光移至窗外,看著路上閃爍的霓虹和路燈。
楚烙微攏眉心,不過並未再追問,她的防護心太強,他不能強迫她,否則她只會更武裝起自己。
「你在重新考慮我的追求嗎?」他故作輕鬆地問道。
「我說過了,我不會跟你交往的。」她的回答認真而嚴肅。
「為什麼?」他聲音低沉的問道。
「不為什麼,我只想一個人過日子,人生並不一定要兩個人才能過。」她平靜地回答。
「那倒是。」他頷首。「但兩個人也沒什麼不好,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快樂,兩個人也有兩個人的快樂,為什麼不給自己一個機會去嘗試?」
「沒必要,我們道不同不相為謀。」她冷聲說。
「哇!」他先是怪叫一聲,然後露齒而笑。「有這麼嚴重嗎?」
她沒應聲。
他瞭解地頷首,「我懂了。」他咧嘴而笑。「你是膽小鬼。」
她瞄他一眼。「我才不是三歲小孩,激將法對我沒用。」
他大笑。「你的疑心病還真重。我這不是激將法,而是陳述事實,你是害怕受傷害,所以才不敢去談感情,對吧!」
「需要鼓勵的掌聲嗎?」她不溫不火地說:「不過,我恐怕只能給你噓聲。」
他笑得更大聲了。「跟你說話真是有意思。」
艾菲立刻沉默下來,心裡想著,或許她該裝啞巴才是。
楚烙仍是笑,卻未再發一詞,只是不時用著饒富興味的目光掃過她,令艾菲覺得很煩,索性閉上雙眼假寐,不想理他。
反正她是不會再跟他去任何地方,也不會再坐上他的賊「車」的,她要跟他斷得一乾二淨,老死不相往來!
上天似乎聽到她的吶喊一般,第二天,她完全沒有受到任何干擾,讓她又回到正常清靜的日子,忙著譯稿、寫稿,可是到了箋二天,也就是禮拜六義賣園遊會當天,她平靜的日子又受到了干擾。
原本她是根本不想去的,但是母親在她耳邊不停的叨念,從一大早……不!應該說是前一天晚上就念個不停,她實在不堪其擾,最後只好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