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余姑娘,就如同我喜歡喬喬、小雨一樣,我總得慢慢觀察最喜歡的是誰。」
沈廷軒吊兒郎當的道。喬喬和小雨都是寨裡的姑娘,她們是他爹沈義好朋友的女兒。
「你乾脆都把她們娶回來算了。」沈廷輊提議道。
「那怎麼行。」沈廷軒搖手說。「女人一多就會搞得家裡雞犬不寧,你別忘了歷代君王的後宮,鬥爭的多可怕。」
沈廷輊諷刺道:「你又不是君王。」
沈廷軒走到床鋪前的圓幾,跪坐在席上,才自個兒倒杯酒喝了一口。
「你真呆,小鬼,這是引以為鑒。」沈廷軒罵道。他這弟弟怎麼那麼笨,不幫忙也就算了,還在那兒窮攪和。
沈廷軍走到床沿邊坐下來,和沈廷軒隔著圓幾對望,他沉聲道:「念瑤不適合你。」
不知怎麼回事,他老是覺得念瑤和廷軒在一起很不協調。
「適不適合我自己會判斷。」沈廷軒趕緊又喝了一杯,好隱藏自己的笑意。大哥總算有反應了。
「山寨裡不能隨便留人。」沈廷軍又道。廷軒愈堅持他的立場,他就愈不痛快,心頭老是覺得沉甸甸的。
「我們又不是真的山寨。」沈廷軒反駁。其賞嚴格起來講,他們並不是真的山賊。
「沈」氏一族雖不像琅琅王氏那麼有名望,但卻也系出將門。從宋武帝劉裕開始,就有沈氏一族跟隨他打天下,對抗北魏,而後歷經少帝、文帝時,也都出現了好幾位有名將領,像當今的安北中兵參軍沈慶之,盱眙太守沈璞等。
以前沈義是一名副將,但他過的不快樂,因為他生性豪爽開朗,喜愛自然,不拘禮數,所以,根本不適於軍旅生涯,只因當初背負著「沈氏出將領」這頭銜,才被阿爹逼去從軍;再者,他從小個性頑烈、固執,不得父親沈石濟歡心,因此,他是為了討沈石濟高興,才去從軍的。
而在十四年前,宋朝大將檀道濟被宋文帝殺死,他在震驚之餘,痛下決心,同沈石濟提出退役念頭,不料,一言不合,難以溝通,於是父子倆大吵一頓,沈義也將心底的悶氣一古腦兒全發洩出來,導致父子關係出現裂痕。
沈石濟罵沈義不成材,丟沈家的臉;而沈義一氣之下離開沈府,反正他認為自個兒不管怎麼做,還是比不上父親最中意的大哥,因此,他選擇當山賊,想氣氣沈石濟。
但他們和一般烏合之眾的山賊不同,沈義手下有許多是從軍時出生入死的夥伴,而他們都有些學問,所以和一般粗鄙、流氣的山賊不同;再者,他們也不任意強搶百姓財物,他們採取黑吃黑的劫鏢方式,搶的都是惡徒從別處奪來的財寶。
這山寨成立了十四年,當初沈廷軍年方十一,沈廷軒八歲,沈廷輊才兩歲,十四年來,沈義沒有再回去沈府,只是因為他和沈石濟都拉不下臉和好,更何況,沈石濟對於沈義選擇山賊生涯,至今仍不諒解。
雖然沈廷軍三兄弟在山寨中待了十四年,但說話的方式並不像鄉野之民,原因在於沈義對他們的教育非常注重,請了許多先生來教他們。
山寨中的兄弟多是當年沈義手下的兒女,只有少部分人是後來才加入山寨的;三年前,沈廷軍接掌寨中事物,因為沈義和他生死之交的朋友雲遊四海去了,也算是一償他平生的願,所以,寨中現在仍是年輕之士較多,年長一輩的人都和沈義雲遊去了。
所以,嚴格來講,他們並不是百姓心目中山賊的樣子。而官府對他們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來,他們能替官府解決一些盜賊,二來,他們並沒有擾民,所以為何方才聽到有官兵在山下徘徊,他們會覺得驚愕了。
另外,在這世局動盪不安的情況下,山裡易守難攻,如此才能避免一些波及。如今宋朝和北魏發生大戰,現在滑台﹝河南滑縣東﹞攻伐,或許不久後,北魏太武帝會率領大軍南下侵宋,到時,山寨憑著地勢之險,或許能度過這場危機。
沈廷軒看著沈廷軍凶著一張臉,遂道:「反正只讓他們待幾天就好,說不定到最後我會發現我根本不喜歡余姑娘。」
沈廷軍聽了他的話之後,不禁怒道:「你該死的到底喜不喜歡她?」
沈廷軒直視沈廷軍。「大哥覺得呢?」
「為什麼問大哥?」沈廷輊不解地道。
「大哥觀察力比較強啊!」沈廷軒不疾不徐的說。
沈廷軍蹙眉地看著大弟,一雙銳利的眼眸對上沈廷軒帶笑的眼,沈廷軍的心中紊亂得很,他實在不喜歡心底傳出的訊息。為何事情會突然變得一團糟?自從那女人來了之後,一切都不對勁了。
他起身道:「我會讓他們待下來。」
「謝謝大哥。」沈廷軒笑道,果然不出他所料。
「廷輊,你好好歇息。我會找到那些人,他們會付出代價的。」沈廷軍冷冽地道。
「我可不可以一起去?」沈廷輊道,傷他的是早已對他們山寨黑吃黑手法懷恨在心的盜賊,前天他下山辦一些事,碰巧遇到七、八名賊人,他自知無法克敵,遂邊跑邊打,後來,他急中生智,拋了一顆響炮到天空,騙他們說那是山寨的信號彈,他們在畏懼下才跑走,可是,那時他已經傷得不輕。
想到這兒,他不禁覺得好笑,那個響炮不過是他正好到市鎮,看見商人在販賣,一時興起買的,沒想到還把他們唬的一愣一愣的。
沈廷軍搖頭道:「你好好休養。」他不能讓小弟再去涉險。
沈廷軒也起身。「我們會讓那些人後悔的。」他的眼中出現一抹冷酷。
沈廷輊點頭,合上雙眼。沈廷軍和沈廷軒相繼走出房門,往大廳而去。
第四章
念瑤四個人進入大廳後,先將肩上的包袱放在長几上,等待沈廷軍來告訴他們是否能留在山寨。
她討厭這種無法作主,任人宰割的感覺,這讓她想起長吏替她配婚時,她不得不從的那種無力感,若不是官差在山下,她也不用在這等人決定她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