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見沈廷軍在安慰她,他的手好涼,正撫著她的額頭,她被火焰燒得好難過。
她不停地和大火對抗著,可是,這火一下子變成吳益泯,一下子又變成山豬,讓她捉摸不定,尤其是吳益泯總笑著看她受苦,她好生氣。
她氣憤地叫著,吳益泯又抓著她想把她拖回去,她拚命地掙扎,想擺脫他的箝制。
她又瞧見沈廷軍從火裡走出來,她哭泣道:「你該保護我的,別讓他捉我回去。」
「誰要捉你?」他摸摸她的臉。
「壞人。」她呢喃道,抓著他的手,「別趕我走,他會找人把我抓起來,那念如、子璇和念凡就會變成孤兒。」
「誰是壞人?」他又問。
「就是吳益泯。」她大聲道。
「他為什麼要抓你?」他詢問。
「因為我逃走了。」她翻來覆去覺得好難受。條地,她硬生生的坐了起來,迷惘道,「我要水,我好熱。」
沈廷軍按住想下床的她,「別亂動。」
她扯著衣服道:「我要吹風。」
「不行。」他抓住她扯個不停的手,衣襟都快被她拉開了。
「我好熱。」她想揮開他的手。
「你別亂動,我拿水給你。」沈廷軍道。
「好。」念瑤點頭。
他起身倒了杯水,轉身回床榻時,只見念瑤扯開了衣襟,正在拉肚兜;他大驚失色的忙坐回床沿,右手抓著念瑤亂動的手。
「念瑤,水來了。」他引開她的注意。
「水。」她高興地道,雙手去接沈廷軍左手裡的碗。
沈廷軍避開她的手,將水拿到她唇邊;她一口氣把水喝完,覺得舒服多了。他不敢起身放回茶杯,怕他一回身,她把單衣和肚兜全脫掉,於是,他把茶杯放在床沿。
她的臉還是熱的發紅,他伸手探她額上的溫度,似乎沒前兩天那麼熱了;她被高燒纏了三天,在這期間不斷高聲大喊,神智不是很清楚,不斷嚷著有人要抓她回去,囈語總是斷斷續續,以致他聽得不是很明白。
他歎口氣,摸著她發燙的臉,兩天前他背她回寨的當晚,她就開始發高燒,是四人當中最嚴重的;念如、子璇和念凡雖然也病了,但並沒有發高燒;如今風寒也都好的差不多了,就只剩念瑤還全身發燙。
他讓她躺好,替她蓋上被子,但她不耐煩地又把被子踢開,「好熱。」她叫,一腳把棉被踢到床尾。
她不斷地翻來覆去,無法安穩地睡覺;他能做的也只是擦去她身上的汗水,看她痛苦他也不好受,但他卻愛莫能助,他痛恨這種無助的感覺。
他再次把被子蓋在她身上,但她又憤怒地踢開它,「我不要。」她大叫。
沈廷軍不知道要如何同她說理,再這樣叫下去,寨裡的人又不能睡覺了。他脫下鞋,上床摟著她。這兩天,他都和她睡在一起,因為她根本不要蓋被子,只要一蓋被子就大吼大叫,可是,山裡夜晚很冷,她不蓋被子,風寒會更嚴重,所以,他都上床抱著她,幫她保暖。
念瑤蜷縮在他身上,夢囈道:「趕走他。」
他的下巴擱在她頭頂上,圈著她的腰道:「吳益泯。」他是從這兩天她的夢話中判斷出來的。
「嗯。」她抓緊他胸前的衣袋,怕他會不見似的。
「他是你什麼人?」他摟緊她,聲音裡帶著怒氣。這兩天他一直在猜,吳益泯到底和她有什麼關係,他實在很想搖醒她好問個清楚,可是在她神智不清的狀況下是不可能的。
「我討厭他。」她嚷道。「我不要談他。」
「你先告訴我他是誰,我們就不談他。」他哄道,在這樣打啞謎,他會受不了。
「他是我要嫁的人。」她不耐道。
「什麼?」他咆哮一聲,拉開她,俯身看著她;她張開雙眼,眼神有點散亂,有點不知身在何處的感覺。
「你嫁人了?」他咬牙道,不敢相信他所聽見的。
「沒有,我走了。」她又開始翻來覆去。好熱,他怎麼一直問個不停?
他釋懷地鬆口氣。她還沒嫁人,差點害他就要殺人了。他又把她摟回懷中,將她的頭壓在他胸前。
原來她是逃走了,難怪她常喊著有人要抓她回去;難道遇見她的那一天,她正從安池鎮離開?這女人果然很大膽,他微笑地想著。
隨即他又蹙眉的想,她對吳益泯有感情嗎?他不喜歡這種可能性,不過,她總嚷著說討厭吳益泯,所以,她應該沒付出感情,這想法讓他很高興。
「念瑤。」他喚道。
她呢喃的挨緊他,沒有回話。
他等了一會兒,才知道她睡著了,他的手指撫弄她的秀髮,然後親一下她的頭頂。
他為自己柔情的表現感到訝異,這是他從來不會做過的,一定是因為她正在生病,而他覺得有責任照顧她。
他想了一會兒,覺得很有道理,微笑著和她相擁而眠。
※※※念瑤眨眨雙眼,全身軟趴趴的,沒什麼力氣,她瞅著床頂看了一會兒,這才發覺自己躺在床上。
她偏頭環顧房間,看見沈廷軍坐在席上,蹙眉看著書籍。怎麼他連看個書都皺著眉頭?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她出聲問,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好沙啞。
沈廷軍抬頭看著她,訝異道:「你醒了?」他起身繞過矮几,走到床沿坐下來。
她半坐地倚著床頭,「這不是我的房間。」這房屋的擺設和她以前住的不太一樣。
這廂房只有一張床,而且是張大床,床尾旁有個屏風,床前有個方矮几,幾下鋪著蒲席,窗戶都有竹簾垂下來,床頭旁都是竹編的櫃子和漆奩,擺設很簡單。
「這是另一間客房。」他回答,「覺得如何?」
「很好啊!簡單大方。」她不懂他問房間的陳設作啥?
他翻白眼道:「我是問你人覺得如何?」
「哦!你怎麼不說清楚。」她抱怨道。
他可以確定她已邁向康復之路,因為她又開始好辯了,他的耐性又再次受到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