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腳怎麼了?」念如頓時瞪大雙眼。
「沒事,只是被木頭砸到,可能瘀青了。」她小心地脫下鞋子。
她一卸除襪子,就看見腳背瘀青了一片,呈現恐怖的藍紫色。
念如驚呼一聲,「怎麼會這樣?」她立刻打開包袱,拿出藥膏,在大姊的左腳上塗抹著。
「噢!好痛。我自己來就好了。」她趕緊縮起腳,不讓大妹碰。
她輕輕地推著,希望這瘀血趕快散掉,否則,他們如何趕路。
「是他們害你的嗎?」余念如不悅地道。
「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弄傷的,我還害沈寨主手背也腫了一塊,他比我嚴重多了。」她站起來顛跛地走向床鋪,念如在一旁扶著她。
她示意大妹先進去躺好她才靠在床緣躺了下來,舒服地呼口氣,她只覺得好累。
「大姊,我們不會下不了山吧?」念如擔憂道,她怕這些盜賊不守信用。
「不會,沈寨主留我們也沒什麼用,等他弟弟清醒後,我們就可下山了。」她懶懶地打個呵欠。
「希望如此。」念如合上眼睛,呢喃道。
※※※等到念瑤醒來後,天色也暗了,她是被子璇和念凡吵醒的,因為他們兩個肚子餓了。
「我去廚房拿東西給你們吃。」她點上燭火,穿好鞋襪。
「我們可以私自去拿嗎?」念如不放心地道。
「我問過曾永富了,他說我們若肚子餓,就自己去廚房拿,今天晚上他們山寨的弟兄都會回來,好像是去搶了什麼東西,我也不太清楚,所以,晚上他沒時間照顧我們。」
她解釋。「我一會兒就回來。」
「快點喔!我肚子餓了。」子璇拍拍他的肚皮。
「我也餓。」念凡學他哥哥的模樣,猛拍著肚皮。
「好。」念瑤笑道,隨即走了出去。
因為曾永富已告訴她庖廚所在位置,所以,她不到一會兒就找到了,其實,就算曾永富沒告訴她,她也曉得,因為炊煙已冉冉上升,而且廚房裡很吵,人聲鼎沸。
她走進廚房時,差點被迎面而來端著盤子的人撞到,「別杵在那兒,快去送菜。」
那人吼道,他長的矮矮胖胖,是廚房的庖師,名叫方平。
「我不是……」
他根本沒聽她說完,就把一大盤的肉丟給她,嘴裡還叫道:「快上菜。」一面還把她推出去。
她騎虎難下,只得端菜送到大廳。她一進去,差點被嚇到,裡頭坐了近百人,交談聲不斷,長桌已全數分開排成一列,她才剛放下盤子,就被人拖著又往廚房跑。
就這樣,她來來回回地跑了好幾次,根本沒人聽她說話,只是一味地叫她上菜;她跑的氣喘如牛,汗水又開始流下。
這次,她端著一碗湯,那蒸氣不斷熏著她的臉,她覺得左頰好癢,又是那疤在作怪,她快癢死了,等一下一定要死命抓兩下。
她端著肉湯走進大廳,有人指示她端到長桌的另一頭,於是,她慢慢走著,深怕湯汁灑出來。
沈廷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一定是眼花了。」他呢喃道。
「怎麼?」羅浩倫道。他是沈廷軍的副手和好朋友,今天,他帶了一批人到十哩外的土坡劫鏢,搶了一些珠寶,剛剛才凱旋而歸。
「她怎麼會跑到這兒上菜?」沈廷軒也看到了念瑤,深感不解。
「誰?」羅浩倫一頭霧水。
「那個帶疤少年。」沈廷軒解釋,「就是她讓大哥的手腫起來的。」他笑道,又想起今天下午他們兩人疊在一起的那一幕。
「噢!」羅浩倫了然道,他回來不久後,沈廷軒已把今天山寨發生的「精華片段」
告訴他。
他們三人看著她把熱湯端到距他們不遠的位置上,因為她始終低著頭,所以沒看見他們。
念瑤根本不知道有人在注意她的一舉一動,她的心思全放在熱湯和她的燒疤上,她老覺得疤快滑下來了,一定是因為流太多的汗水,所以又不黏了。
當她將肉湯放在桌上時,她放鬆地呼了一口氣,還好,但當她準備離開時,突然「啪!」一聲……
「啊……」她尖叫著,反射性地摸著左頰,惶恐地看向肉湯,她的疤已……橫屍……
躺在……肉湯……裡……
她一叫,四周突然變得很安靜,她旁邊的人看看她又看看肉湯,看看肉湯又看看她。
「那是什麼?」其中一名山賊突然驚叫道,不可置信地看著肉湯裡那一大塊噁心的、棕色的、黏稠的……讓人想吐的東西。
念瑤反射性地開始後退,另一個高壯的山賊反轉她的手,「你放了什麼東西?」
「放開她。」沈廷軍下令,他就知道會出事,她到底跑來這兒做什麼?
沈廷軒和羅浩倫已不可抑遏地大笑出聲,因為他們一直在注意她,所以,當然知道那肉湯裡到底是什麼;而其它的人根本沒留意念瑤長什麼模樣,以為她只是送菜的小弟,因此,不知道她的臉少了塊疤。
張強放開她的手,「大當家,他……」
沈廷軍揮手示意他別問,「你跟我來。」他起身拉著念瑤走出大廳外。
「那到底是什麼?」張強攪動那碗肉湯,抱怨道。
羅浩倫笑到肚子都痛了,「那個是……黏在臉上的……假疤。」
張強彷彿被雷擊般地速度放開湯匙,表情愕然。
在沉寂了一秒後,大廳裡爆出哄堂的笑聲。
※※※「你見鬼的跑到大廳幹嘛?」沈廷軍抓著她的肩膀咆哮,為什麼她一進山寨後,事情就會脫離常軌。
「又不是我要去的。」她也怒道,「我一到廚房,就有人叫我送菜到客廳,我跑的都快累死了。」她抹去臉上的汗水。
「你不會解釋清楚嗎?」他一副她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
「我有說啊!可是,他都把盤子塞在我手上了,我能怎麼辦?」她皺皺鼻子。
他歎口氣,不曉得要拿她怎麼辦。為什麼每次她出錯,演變到最後,好像她才是最無辜的。
她又從腰腹掏出銅錢,塞給他,「這些錢給你,你不要再叫我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