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看到他們兩人站在大樓中庭裡,真的非常登對。
向至龍每天上班面對這麼漂亮、能幹、身世又佳的女人,他不曾心動嗎?
「胡說什麼!走開!」向至龍臉色很難看,不客氣地把任恕德從沙發上擠開,換他坐到自己未婚妻身旁。
「未婚妻,你看!你家阿龍就是這麼暴力,以後你要好好管教他,別讓他跑出來欺負弱小。」任恕德備極哀怨地罰站在一旁。
「未婚妻是我的,別亂叫。穗心,他叫任恕德,嘴巴卻一點也不厚道,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標準禍害。」向至龍皺眉反擊。
「你好,我是溫穗心。」兩個大男人幼稚的對話,讓她格格發笑。「滾回你的辦公室去,『豪盛』的案子是你接的,你最好趕緊去準備簡報,等一下要是談砸了,公司裡所有的女性同胞都會以你為恥。」
「切!由我出馬會有什麼問題?我回去準備了。未婚妻,你好好陪阿龍,改天我們一起吃個飯。」
「嗯。」溫穗心點點頭。
「『未婚妻』不是給你叫的!」向至龍射出殺人的目光,把老是故意在言語上吃他未婚妻豆腐的痞子男趕出去。
「好好好.不叫就不叫。我出去了,不要忘記開會時間。」任恕德不再捉弄他們,指了指手錶後,終於甘心地退場。
他一離開,場面立刻變得好安靜。
昨晚不對勁的氣氛,依然延續在兩人之間。
「咳!」她清清嗓子。「我回家拿了這個來。喏,戴著。」她伸出一隻手,攤開的掌心上,躺著一枚他的訂婚戒指。而她伸到他面前的那隻小手上,也戴上了同一式的戒指。
早上的時候,突然產生一股強烈的念頭——她要用她的方法,向別的女人昭告說,向至龍是她的!
向至龍訝異地看著那枚戒指。「你不是說不想戴嗎?怎麼又拿出來了?」
「早上的時候,我突然想到,這一對戒指被孤零零地扔在抽屜裡很可憐,所以心血來潮地跑回家一趟,把戒指拿出來戴。搞不好就是因為我們從來都沒有戴過訂婚戒指,所以才會一直無法進入狀況。」
無法進入狀況的,—直就只有她溫穗心一個人而已。向至龍無奈地看她,眼神把內心話表達得清清楚楚。
溫穗心假裝沒看到,逕自抓起他的大手,把戒指套進他的指間。
「你不是怕回家,怎麼不怕撞見你老爸?」
「今天是我爸去批茶葉的日子,他不在家。」她嘻嘻笑著,還可愛地舉手比出「V」字勝利手勢。
「你知不知道,這是一種昭告的動作?」向至龍低頭看著她替他戴上的戒指,語氣有些失笑。
「唉呀,這戒指不便宜,不戴白不戴啦!」她黑白分明的眼珠滴溜溜地轉了一圈。
「你最近好像很不安?」向至龍一針見血,戳中她的心口。
「沒有啦,你想太多子,我說過只是一時的心血來潮嘛!」她匆忙站起來,低頭拍拍褲子。「沒事了,我要回去了,再見。」
「穗心。」他抓住她細瘦的手臂。
「嗯?」她不自在地回頭。
「心裡如果有什麼話,記得要開口問我,別自己悶著胡思亂想。」他定定地看著她。
「你為什麼這麼說?」她故裝訝異地張大眼,笑得僵僵的。
「你從以前就是這樣,我還會不瞭解?」交往這麼久,她個性上的毛病,他全都明白。
從小,她就本性天真,是個心思單純、沒有野心的女孩。只是,耍悶的心眼多了一點點。
說他不擔心任恕德剛才沒分沒寸的玩笑話,是騙人的。那些話讓她聽入耳裡,不知道會不會造成什麼後遺症?
「喔。我回去了,你等一下還要開會呢。」她不想在這裡跟他討論。被人直接指出缺點,實在是有點悶。
「晚上等我,一起出去吃飯?」他也順勢轉開話題。
「真的?那我們去吃回轉壽司!」那家用一台小火車裝著各式日本料理的店好久沒去了,只要看到一盤盤的料理,她總會忍不住食指大動。
「沒問題。」看著她晶晶亮的大眼,他忍不住好心情地揉亂她一頭發絲。
「那我走了哦!」趁四下無人,她上前在他臉頰上親一口。
她原打算只來個清純安全的吻,不料他卻非常不配合,主動轉過頭,結結實實地吻住她的唇瓣,雙手也不客氣的摟緊她,撫上她的背脊大膽遊走。
沒有緊閉的門縫外,倏然飄進一波波心碎的抽氣聲。
「那是什麼聲音?」她警覺地別開臉。
「空調馬達壞了,別理他們。」他再度吻住她,不讓她分心。
果然,他讓她閉上眼,專心到沒注意他用了「他們」這個字眼。這帖猛藥,應該可以讓門外那群老愛拚命對他放電、示好的女同胞們死心了吧?
* * *
下班時分,人聲、車聲像即將沸騰的水,咕嚕嚕地滾動,整個都市的空氣都浮動著一股躁意。有人急迫地想快快回家,或是趕忙接送家人、情人;有人相約去唱歌、吃飯,或是努力盤算著應酬和生意之間的附加價值。
也有人忙到日落西山,華燈點亮好一段時間後,才能放鬆。
「累死了,『豪盛』那些傢伙真難搞,竟然提出那麼苛的條件。」馬拉松的會議終於結束,送走了客戶後,任恕德拉開領帶,疲倦地揉揉頸子。
最近總經理回美國總公司去,公司全權交給他們幾個經理負責,所以壓力非常大。幸好,最後的談判結果還算成功。
向至龍和他並肩走出會議室,皺著眉看一眼手錶。
「怎麼,有急事?」任恕德瞧了瞧他的臉色。
「我約了穗心出去吃晚餐。」他掏出手機,看到上面顯示好幾通穗心撥來的訊息,他一面將手機從無聲震動改為有聲,一面開始撥打家裡電話,到電梯旁便停住不走,打算和穗心聯絡過後,再搭電梯下樓。
「啊,未婚妻現在大概餓壞了,等你回到家再出門,餐廳可能就要打烊了。」任恕德看看自己的手錶,一臉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