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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統一發票,爸媽從以前就是愛國獎券的忠實顧客,之後的公益彩券、刮刮樂,甚至是現在發燒成全民運動的樂透彩,溫家二老從沒缺席過。也許溫家真的沒有橫財運,數年如一日,仍然是芸芸老百姓裡頭的兩個,從來沒大富大貴過。

  溫穗心雖然對父母堅定不移的發財夢不甚贊成,但好在他們生性勤儉,沒有賭膽。六合彩、大家樂扛龜兩回就不敢再玩下去,一個月固定捏出幾百塊買彩券,已經是忍痛的極限。

  發財夢人人都有,只要不沉迷過頭,扛龜的金錢就當作貢獻給國家建設、慈善機構,也算是好事一樁、普渡眾生啦。

  「等一下、等一下,別急著出門。」溫爸伸手拉住她。「你的婚事已經拖太久了,連親家都來明示暗示地催了好幾次。我跟你媽媽想了想,乾脆今年把你的婚事辦一辦,我們也好了一樁心願。」

  「婚事?」溫穗心僵硬地頓住腳步。

  「是啊,訂婚都已經快一年了,再不結婚的話,親戚、鄰居都要以為我們是放出假消息白撈禮金啦!來、來、來,我們三個人一塊兒商量,挑個好日子,趕快把婚事定了。」溫母將農民歷翻得「涮涮」作響。

  「結婚?」溫穗心臉色大變。「我……我還不想結婚,再等一陣子吧。」她心慌地轉過身去,彷彿這麼做就可以把這件事逃避掉。

  「說什麼傻話。哪有人訂婚訂了快一年還不結婚的?你跟你未婚夫從小就一塊兒長大,高中交往到現在都快十年了。又不是相親結婚,還要多一點時間瞭解對方才敢嫁。你不急,人家可急了,親家公、親家母昨天又打電話來催了。」溫母笑歎,還以為女兒害羞。

  「我……我現在還不想嫁啦!」溫穗心重重跺腳一喊。溫父溫母的笑容終於被她跺掉,這才明瞭女兒真的是在強力抗拒結婚這件事,並不是在忸怩作態。

  「穗心,你都這麼大的人了,還任性?婚事讓你這麼拖著,都快變成老小姐了。你說不想那麼快結婚,對方也順了你好幾次,你竟還不懂得退讓?難道真想拖到人家不要你了,你才甘心?你丟得起這個臉,我們可丟不起!」溫父脾氣一來,重重地坐到沙發上,鼻子不斷噴氣,一副氣極了的模樣,看也不看女兒一眼。

  「訂婚時根本就是你們自作主張,趕鴨子上架。這一次,我說還不想嫁,就是還不想嫁!」溫穗心委屈地紅著眼眶,氣父親竟然一味堅持,從不過問自己女兒的心情是如何。

  「好了、好了,你們父女怎麼老是像兩頭牛似的互相槓上?這是喜事啊,大家好好談,火氣有必要這麼大嗎?」溫母見情況開始失控,趕快為父女兩人打圓場。

  「看看你的寶貝女兒,等她什麼時候懂事明理了,我火氣就會消了。」溫父餘怒未消地回話。

  「老頭子你少說兩句。」溫母擰起眉頭。

  「我說不想嫁,就是不想嫁!等你們什麼時候重視我的感受,我自然就會懂事明理了!」溫穗心哭了出來,轉身朝樓上跑去。

  「穗心、穗心!」溫母擔心地想跟過去。

  「不要跟上去,讓她回房間好好想一想!」廠溫父氣呼呼地把老伴叫住。

  溫母心疼地看看樓上,明白是該讓女兒一個人靜一靜,只好歎了一聲氣,然後坐回沙發。

  「真是的,你還不知道女兒的拗脾氣?好好跟她說嘛!搞不好,穗心是犯了人家說的什麼……婚前恐懼症,旁人急也沒用啊。」溫母埋怨,掀掀被遺棄在桌上的農民歷,臉上有一絲失望。

  「條件那麼好的金龜婿還往外推,她有沒有搞錯?她知不知道,能跟人家結親家,已經是高攀了。」溫父緊緊皺眉,額頭擠出兩道深溝,又多念了兩句。

  「算啦,以前老一輩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句話就決定;現在可不一樣了,兒女婚事由不了你作主。你沒看見穗心哭的那模樣,你忍心逼她?等她平靜一點,再好好跟她談一談。」

  「唉。」終究是自己養了二十幾年的寶貝女兒,溫父的心也軟了下來。

  「好吧,晚飯時再叫她好了。到時,我再跟她溝通、溝通。」溫父揮揮手,表示讓步。

  溫母微笑地拍拍他的手。

  晚餐的時候,溫母到穗心房間敲了半天的門,卻沒人回應,她自動推門進去,才發現房內空無一人。

  他們的寶貝女兒不見了!只留下一張紙條,言明她離家出走,逃婚去了!

  「逃婚?這個不孝女!」溫家傳出溫父的獅子吼,震得沒有月亮的長長星空,整夜不得安寧。

  * * *

  溫穗心拖著行李走在路上,耳邊忽地聽見一陣隱約的雷鳴聲,讓她心底一驚。

  「喝!難道老爸又開吼了?」她心虛地縮了縮脖子。「老爸別怪我啊,是你逼我的。」

  她,溫穗心,今年二十八歲,是已經訂婚一年的半已婚婦女。即將結緣的對象,是與她從小一塊兒長大,認識了二十八個年頭的青梅竹馬。

  高中畢業那天,青梅竹馬跟她告白,之後去國留學七年,三年前才拿到學位回來。

  她守著當初的承諾,乖乖等了他七年,交往兩年後,去年,兩人終於在長輩們半推半就之下訂了婚。

  他對她很好,她也很喜歡他。但是,最近不知怎麼回事,只要一提起結婚的事,她就感到說不上來的煩悶。

  她的腦袋一直打轉著,拖著行李毫無目的地亂走,走了好久,她才想起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慘了!光忙著離家出走,卻忘了打算離家之後的事。」

  怎麼辦?可以投靠誰呀?她無助地站在街頭髮楞……

  * * *

  三更半夜被執著不歇的門鈴聲吵醒,即使再有風度的人,都會有想要扁人的暴力衝動。

  向至龍也不例外。

  他滿臉圈叉地從床上起身,隨意撈起一件衣服,披住裸露結實的上半身,趁門鈴被門外擾人清夢的白目傢伙按到燒壞前,忍著火氣打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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