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她像媽媽送小孩上下學,像管家整理家務;晚上入睡前,她又變成臨時看護,坐在床邊,照著醫生和護士的交代,幫打入骨釘的傷口四周消毒上藥。
「這個……痛不痛啊!」她好奇地摸摸他腿上那兩根凸出肌膚的骨釘。
「哇--」坐在床上的雷烈雲突然大叫,嚇得她立刻縮回手。
「很痛嗎?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她慌張地道歉,小手對著他的傷口處拚命煽,像是小朋友要把痛痛揮開的直覺反應。
「嚇到你啦?哈哈,你還是好可愛哦!」他伸出雙手捏住她的臉。
「你很壞耶!」她不吃他那一套,不客氣地拍開他的手,「砰」地合上藥箱就要起身離開。
「我道歉,你別走嘛!」他突然無賴地抱住她的腰。
「喂,你放開啦!」李紅漾臉紅臉,不自在地扭著身體,想要脫離被他那雙鐵臂圈箝住的親密感。
雷烈雲不動如山,甚至將臉頰貼時間她柔軟纖細的腰背。
他閉上眼輕輕磨蹭。
她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腰背後方還是被他的摩掌動作激出一陣陣麻癢暖熱的感覺,原本要拉開腰間那道鐵臂的手也軟化下來,手指觸摸著他手臂上暖熱結實的肌膚,不再急於撥開箝制。
「我好想你,我想你想了五年了。直到現在,依舊不太敢相信你就近在咫尺,伸手就能觸摸到你。可惜,你的心裡已經有人代替我的位置住進去了。」他歎息低喃。
他的受傷,或許讓他因禍得福,得到了一個親近她的機會。雖然明知她身邊已經有了護花使者,他還是低劣又自私地想將她留在身邊。
「你說什麼?」她聽不清楚,轉頭想看他的臉,看他說話的唇形。
他抱著她不肯讓她轉過身來,一會兒後才在她身後提高音量,再次開口,但語調卻變得滑頭不正經。
「我說,你的腰好像比以前粗了一點》」說完,手指還驗證似的在她腰際兩側抓抓抓。
「喂!你手在幹麼?」她抱著藥箱,忿忿地扭開腰。這人真討厭!
「唔,為什麼你的胸部卻好像縮了一點水?」兩隻黝黑的色色魔掌越過她的腰際,冷不防地襲上她渾圓的胸前,身後還伴隨一聲惋惜的淺歎……
咚!好大一聲撞擊聲立即在他頭頂上爆開。
「噢嗚!」他哀嚎一聲,含淚抱頭,努力控制突然在眼前亂竄的小星星。
不一會兒,手指便摸到開始長大的腫塊。
寶寶是一眠大一寸,腫包是一秒大一寸……
「你變得好凶殘……」他抱著頭低嗚。
嗚嗚嗚,五年前那個溫柔似水,總是任他捉弄的紅漾哪裡去了?
「你才變得好下流!我要去餵紅樂,有事叫我,沒事別吵我。」李紅漾涼涼地瞟他一眼,抱著手上沉甸甸的「凶器」,從容離開行兇現場。
哼,沒有血濺五步算他幸運!
誰叫他犯了女人家的大忌,這叫死有餘辜!
* * *
雷烈雲發現自己的生活,陷入前所未有的可怕境地。
紅漾所養的那只叫「紅樂」的貓咪,從第-天差點被他-屁股壓成沙發上的貓皮坐墊開始,就與他非常、非常、非--常的不對盤!
接著又發生一些意外事故,像是推輪椅時不小心輾過貓尾巴、拄枴杖時不小心掃了貓頭重重一拐子、拉開被子時不小心把貓抖到地板上……使兩人,厄……」人-貓之間的嫌隙加深。
現在,貓咪的攻擊指數好比高血壓患者的血壓指數,一受到輕微的刺激,就會相抓狂地迅速飆升。-見到他,渾身的毛就會馬上「立正站好」,腳尖的利爪也會「蹭」的一聲全部伸出來,隱隱還能見到尖爪上閃閃發亮的反光……
「紅漾--貓怎麼又叮著我不放?」他兒乎快哭出來。
客廳一角坐著脂粉末施的美麗女子,她頭上戴著耳機聽歌,隔絕男人與母貓對立叫囂的噪音,膝上攤著一本她從客廳茶几下挖出來的古物收藏雜誌,兀自細細研究著上千年的古物紋飾。
對於他的求救聲、她充耳不聞。
「喵--」
「紅漾!快把你的貓抱走!」慘烈的求救聲在公寓中響起。
「喵--喵--」不友善的貓叫聲,摻雜在男人的吼叫聲中,隱隱聽得出有抓狂的跡象,彷彿隨時都可能失控。
「小祖宗,你是不是便秘所以發火了?我餵過你化毛喜了,貓砂就在那邊,去那邊-上個大號好不好?上完六號包準你輕鬆自在。」他縮在沙發邊緣,對著貓咪雙手合十,好言相勸。
老天,他怕死了那對貓爪!可恨他跛著一條腿,無法矯健地逃命。
「當哇!」憤怒抗議聲好像在吼說--誰跟你說我便秘?
它在跟他對話嗎?雷烈雲傻眼。
聽到雷烈雲和貓咪打商量,李紅漾情不自禁地笑了出來。她猜得到最後結果會如何。
根據好幾次活生生、血淋淋的經驗,貓咪通常會很酷地對他的威脅利誘完全無動於衷,只會冷冷地用貓眼瞪他。
接著是……
「喂!我說不要過來!走開、走開!」
「喵--喵喵喵、喵喵喵!」當聲之凶狠,仔細聽還真像是「乎你死、乎你死」的音。
「啊--」
「喵--」
人貓大戰,只過一招,勝負立見分曉。
「嗚嗚--紅漾……它又抓花了我的臉啦!」雷烈雲捂著臉,衰怨地將頭埋在沙發一角,嗚嗚地哭;而貓咪則高高聳起尾巴,優雅如衛冕者般,輕巧地踱到紅漾身邊。
李紅漾抖著肩、忍住笑,伸手溫柔地摸了摸貓咪的頭,然後搔搔它的脖子。
貓咪瞇眼仰起頭,舒服地發出「呼嚕呼嚕」的細微喉音。
原本她還暗自擔心,搬來照顧雷烈雲,在生活起居上可能會有很多的麻煩和尷尬。
畢竟分開五年,兩人之間早都該生疏了。
然而,令人訝異的是,不只是她,達雷烈雲也一下子就適應了彼此的存在,五年的隔闌好像不曾存在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