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亂講!」她在他懷裡「噗」的一聲,忍不住破涕而笑。
「小傻瓜,你這段時間在做什麼?」聽到她久違的笑聲,他露出一抹滿足的笑容。
她眨眨眼、吸吸鼻子,等到囤積了足夠的鎮靜後,才抬起頭,直直地望進他的眼底。
「這段時間,我一直在努力地忘掉你。」
「怎麼又說這個?」他的眉一擰。
「我說的是真的,我想要忘掉你。」她認真而哀傷地凝視他。
她的眼神,讓雷烈月有些心驚。
「總該有個理由吧?」他執拗地向她要原因。
「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嫁人。」
「哦,無所謂啊!現代社會風氣很開放,男女相處在一起,有沒有那張結婚證書都沒關係。」
「你……你沒聽懂嗎?我不嫁人的話,也就不會生孩子的!」她急嚷著,想拿根大鎚子敲醒他的頭。
「誰說的?不嫁人的女生,照樣還是可以生孩子的。不過也沒關係啦,我們雷家靠我上面三個兄長努力地開枝散葉,現在成果豐碩,整個家族人口多得都快爆炸了。所以,就算我沒孩於也無所謂,這就是當ど子的好處。」雷烈月一臉輕鬆地聳聳肩。
「你……你怎麼這麼番啊?我的拒絕都說得這麼明白了,你還不瞭解嗎?我真的不想跟你有任何牽扯了!」她氣得用力跺腳。
「沒辦法啊,我不番的話,你就真的要離開了。」雷烈月痞痞地回答。
「我就算離開了,你又不會少塊肉!」她還是氣呼呼的,氣他不懂她說不出口的用心。
「如果你離開了,我會寂寞一輩子,心頭會少掉一大塊肉。」他委屈地望著她。
夏蒂兒覺得胸口被一塊大石重重地壓住,幾乎快要不能呼吸了。
一輩子……
一陣難以言喻的恐慌瞬間攫住她,驚得她全身無法動彈。
「你這個……大笨蛋……我才不要陪你一輩子,我不要啦——嗚嗚嗚……」她的小臉一擰,忍不住驚天動地地大哭起來。
「喂喂喂!你怎麼哭得像貓叫?好難聽喔!」他嘴上刻薄著,眼裡卻帶著寵溺的笑,雙臂以疼惜至極的力道擁住她,讓她在他懷裡發洩他尚未能夠明白原因的淚水。
「你管我!」嗚嗚嗚——
她趴到他懷裡用力地哭、死命地哭,最好哭到他受不了。
一輩子……
感覺好長、好長喔……
就算她不離開,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陪他一輩子啊!
……(:……(:……(:
過了好一段時間,夏蒂兒才漸漸止住淚水,最後只剩下斷斷續續的抽噎,像關不緊的水龍頭,隔幾秒就滴兩滴。
「小花貓,不哭了?」雷烈月笑問。
回答他的,是兩聲吸鼻子的聲音。
「哪來那麼多淚水?這麼傷心啊?」他啼笑皆非地抽來一張面紙,輕柔地拭淨她的臉。
「烈月,我有件事想跟你說……」她望著他溫柔的眼眸,決定要告訴他有關她的真實病情。
「我也在等著你說。你這次情緒反反覆覆的,見了我又是驅趕、又是哭鬧,肯定有什麼事發生。」他早就摸清她的心、瞧透她的行為,就等著她自己告訴他,她的內心面臨了什麼惱人的煩憂。
「我……」她緊張地絞扭著手,不知該如何開口。
正要開口,門板上突然傳來兩聲輕敲。
「小姐……」老管家面色凝重地站在門口。
「什麼事?」她轉過頭,不解地看著老管家異常的神情。
「剛剛接獲消息,雪琳小姐的手術……」
「手術結果是成功,還是失敗?」她的神情異常鎮靜。
「手術……失敗了……」老管家的眼角泛出淚光。
雪琳和蒂兒同樣都是心臟病友,互相陪伴著一起成長、一起打氣,他也幾乎是看著雪琳這個女孩長大的,因此,他傷心得再也顧不得管家的形象,扁著嘴哭了起來。
蒂兒的神情大受打擊,幾乎無法相信。
「怎麼會?那些醫生怎麼一點用也沒有?這小小的開心手術都做不好?我去醫院找他們算帳去!」她雙手揪著胸口,氣忿不已地大罵醫生之後,倏地就往外衝去。
「雷少爺,快去追——」老管家講到一半就停了,欣慰地看著雷烈月跑遠的背影。
嗚嗚~~這個男人好,不用他提點,就自動自發地追上小姐了。
還好他來了,正好可以當小姐的支柱。
老爺為了小姐在國外治療的事,已經親自出國先去打點,剛剛這個壞消息傳來的時候,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告訴小姐。
嗚嗚嗚……雪琳小姐……
「蒂兒!」雷烈月眼見她的反應太反常,擔憂地追了上去。
她恍若未聞,繼續跑向門口。
「蒂兒!你要去哪裡?」他長腿一跨,在客廳攔住了她。
「我要去醫院罵那些醫生!他們怎麼可以這麼不負責任,竟然把雪琳給醫死了!可惡!」她眼中充滿了異常強烈的憤怒,強到掩蓋掉所有真正的情緒。
「你冷靜一點。」
「她的病跟我幾乎一樣。」
「什麼?」
「心臟病。我們兩個都有心臟病,而且必須要動手術。雪琳手術失敗了,就等於看到我的未來,我要怎麼冷靜?」
「蒂兒,你在說什麼……」雷烈月震驚地僵在原地,不敢相信他耳中所聽到的消息。
「我在說,我也要動心臟手術了,而且,可能也會跟雪琳一樣死去。」
夏蒂兒臉色慘白地後退,接著完全失控地往樓上跑去。
她盲目地奔跑著,只覺得自己必須躲到沒人能找到的地方去,於是沿著樓梯一階一階地往上爬。
直到無路可爬、無路可進,便縮起全身,將自己拚命地塞進漆黑的空隙裡。
她兩隻手臂擁著劇烈顫抖的身體,覺得一股強烈的冰冷感從身體深處冒出,幾乎要讓她溺斃窒息。
烈月終於在閣樓角落裡找到了她。
她縮在閣樓的最深處,讓身高將近一九○公分、長手長腳的烈月無法屈身靠近她。
「蒂兒,你出來好不好?我們都很擔心你。」烈月趴在狹窄的閣樓地板上柔聲哄道,像在勸誘躲在衣櫃底下的小貓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