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目的,就是要讓我觀摩各家所長,增廣眼界?」她一臉恍然大悟,終於懂了他的用意。
姜丞拉起她的手,細細地審視。
「你的這雙手,擁有製造夢想的絕頂天賦。總有一天,你一定會和那些名家並駕齊驅。」
唐安寧有些激動地反握住他的大手。
「真的嗎?」她感動地咬住下唇。
「相信我,你絕對做得到。」他露出無比自信的神情。
「那麼……」她的眼光露出盈盈的光芒,欲言又止。
「嗯!」他挑挑眉。
「在我能夠和那些名家並駕齊驅之前,你可不可以先幫我要到那些鋼琴大師簽名?」她露出萬分渴望的表情。
他的額上瞬間暴出青筋。
「我浪費了那麼多口水開導你,你還是只想著你的簽名?」二十歲女孩子的腦袋裡,都在想些什麼東西啊?
「求求你!幫我要他們的簽名好不好?這是我一生中唯一的請求!」她雙手交生,合握在胸前,嘟著小嘴,眉毛垂成八字,臉蛋上充滿無比的冀求。
「就算是你十輩子唯一的請求都別想!」他站起來轉身就走。
「你不要走——」她向前一撲,拖住他的褲管努力哀求。
「放開我的褲子!你以為脫了我的褲子,我就會答應嗎?你想都別想!」他抓緊差點掉下去的褲腰,對她粗魯咆哮。
「你幫我要簽名啦——」她將他的褲子扒得更緊。
「你給我放手!」他使勁地想抽回自己的腳。
「你先答應我嘛——」她想起他的必死罩門,強力施展無敵耍賴功。
「喂喂,別拉了!我的褲子——」
一陣拉扯之下,「嘶」的一聲,令人尷尬的布帛破裂聲,很清晰地在室內響起。
瞬間,吵鬧聲完全歸於一片死寂。
下一秒,地板上的人影倏起跳起來,迅速逃出視聽室。
「唐安寧!你敢跑!賠我褲子來!」抓狂的吼聲響徹整棟房子。
逃命到房間躲起來的唐安寧,在心裡流淚不止。
嗚——她這輩子是別想要到那些鋼大師的簽名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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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愛、情!這一段是在歌頌愛情啊,小姐!你怎麼彈得像在跳兔子舞似的?」姜丞用手指敲著譜,惱怒地揉額頭。
「兔子舞?就是大家排一排,然後『左腳、右腳、前跳。後跳、跳跳跳』那個兔子舞嗎?」唐安寧雙眼發亮,轉頭看向與她並排坐在琴椅上的姜丞,嘴裡念誦出一串動作口訣。
「你玩過?」他愣了一下。
「有啊!學期初有一場迎新舞會,主持人在舞會結束的時候,帶大家跳了一段兔子舞,同學們都玩瘋了。你有沒有玩過?」
「我很少參加舞會,只玩過兩次。」
「我也是玩過兩次耶!好多人排成長龍跳舞,音樂節奏越來越快,隊伍越來越亂的感覺真的好好笑哦!」她格格笑出聲,很懷念舞會的歡樂氣氛。
「兔子舞是很好玩,看起來簡單,但跳一首下來會累到全身發汗。」
「對呀!不然等我畢業的時候,你來參加我們學校的畢業舞會,說不定還會再玩一次兔子舞囑!」她眉飛色舞地邀請他。
「好啊!到時我陪你……」姜丞很順地接下她的話題,然後猛然住了嘴,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們討論的重心已經偏得太離譜。
「你豬頭啊!誰跟你討論兔子舞!」他氣得狂冒青筋。
「是你先提的啊?」她委屈地回嘴。
「你還說!給我專心琴!」一口火焰噴過去。
「聊一些輕鬆的事情可以調劑身心嘛!幹麼這麼嚴肅!」她嘟起嘴,不怕死地再頂回去,還存心想氣死他似的,搖頭晃腦、快樂地彈起兔子舞的節奏。
他抬起雙手,認真地考慮是要握拳捶死她,還是伸指掐死她!
不曉得哪一種方法比較大快人心?
「咦?這裡是這樣彈嗎?」她突然遲疑了一下,試著敲了好幾個音。
「是這樣!」他沒好氣地推開她的手,很順手地接下琴鍵位置,彈出腦海裡的兒歌旋律。
「啊!對耶、對耶!」她高興地在旁邊歡呼一聲,並用另一個聲部配合他,來個即興聯彈。
兩人越玩越快樂,像在竟技似的,只要有一方轉調彈出一首歌,另一個人就會不甘示弱地轉調跟上。一瞬間,「小星星」、「大象」、「蝴蝶」、「哥哥爸爸真偉大」等各種兒歌滿天飛。到最後,連「紫竹調」、「青海青」、「中華民國頌」都出來了。
彈到一半,姜丞渾身僵住,頭頂幾乎要冒出白煙。
他又被她拐了!
「怎麼不彈了?很好玩耶!」她無視他開始扭曲的臉孔,兀自張著天真清澈的瞳眸,對他眨眨眼。
姜丞坐直身體,慢慢將手放到膝上,臉色越來越黑。
「我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他咬著牙慢慢說完後,迅速起身離開。
再不走,他就要犯下因不堪刺激而錯手殺人的重案!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唐安寧的唇邊緩緩露出笑容。
「你沒注意嗎?你剛剛彈琴時很快樂,手指好像沒有任何的異狀幄!」
她輕聲呢哺,伸指緩緩地在他剛才觸摸過的琴鍵上撫過去。
手指摸到鍵上的餘溫,她的眼神變得有些迷濛。
他的手,應該還有製造夢想的能力吧?
***
你要彈出愛情的感覺。
上十點多,唐安寧照例站在校門口,等著姜丞來接她放學。
「愛情的感覺?我要上哪兒去找愛情的感覺呢?」想起姜丞對她的要求,她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真是煩惱,她到現在都還沒談過戀愛呢!
「唐安寧!又在等你的老相好啊?」大姐頭帶著原班人馬,再度找到機會堵了上來。
「不要亂說,他是我的老師。」唐安寧一臉慎重地糾正她。
「是啊!教導你『人生課題』的老師嘛!」大姐頭和她兩個跟班,彼此曖昧地擠眉弄眼,吃吃地笑著。
「對了,你有沒有談過戀愛?」唐安寧看著大姐頭,突然開口問道。
「嘎?有……有啊……」大姐頭眨眨眼,有點不適應她說風就是雨的說話方式。話才說了一半,她怎麼就突然轉變話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