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是這個名字嗎?」為了慎重起見,李開妍又追問了一次。
姜丞沉默著。久遠記憶中,在舞台上甜得像蜜的笑靨,和便利商店中年輕女店員慌張的小臉慢慢重疊在一起,雖然有些模糊,卻又有某種程度的神似,教他一時間無法肯定她們兩人是否為同一人。但她的名字……
「……該死的,我確定!」有一瞬間,他驚恐得想罵髒話。
怎麼回事?三年前那女孩在他的記憶裡,竟然烙下了這麼清晰的印象?
「幄,有名字就好辦了。我回去請人查查她這三年來都在做些什麼,怎麼會突然消失?」她拿出筆記本記下來。
「嗯,查到時記得通知我。」他的臉色極難看,心裡正在為剛剛的發現而震撼不已。
老天,當年她才十七歲,他不會就因為當年的那一瞥而動心了吧?
「在歷屆國際大賽中,有很多那種比賽時的琴藝達到了高峰,可是得到大獎之後就再也彈不出比賽水準的流星式人才。唐安寧會不會也是一樣的狀況?因為發光一次之後就再也生不出火花來,所以才消失的?」李開妍沒發覺姜丞劇烈波動的情緒,一邊收起筆記本,一邊與他閒聊。
「不知道。」他漫著眉,握緊方向盤。
不知為何,他很不希望她遭遇的是這樣的問題。
李開妍撥了撥肩上的大波浪寒發,突然靈光一閃。
「你要不要回去問問那女孩,是不是真的叫唐安寧?」
「做什麼?」他斜脫了她一眼。
「如果真是她的話,那就表示你們很有緣。我看你不如就順水推舟,把她收到門下,訓練她東山再起,成名後再讓她彈你的作品,讓其他人看看你所謂有生命力的音樂呀!」
「人才難尋耶,萬一那女孩真是你說的那個天才鋼琴少女,你確定就要這樣錯過她!再過一個三年,不見得還能找到另一個讓你心動的人幄!」
姜丞的心莫名地跳了一下。
他知道開妍所說的心動,是指對琴藝的感動而言。
但在三年前的鋼琴大賽中,曾讓他心動的,除了那女孩令人驚艷的琴藝之外,還有那女孩在舞台上發光的小臉!
「傳授你一招不讓她跑的方法。你可以用幫助她再次進人國際鋼琴大賽為借口,將她網羅到身邊,對她展開密集特訓,等時機成熟了,再叫她簽下經紀約。怎麼樣?如果你把她成功留下來,我就把我手上所有有關你以前演奏的帶子,全都還給你。」她繼續嘰嘰喳喳地獻計,唇畔也露出不懷好的笑。
姜丞眼神銳利地轉頭瞪她一眼。
「那些東西本來就是屬於我的。」他冷哼一聲。
「唉唷,你覺得我的提議怎麼樣嗎?」她用手肘推推他。
「……」他還是沉著臉不說話。
「還是沒興趣嗎?」她覺得有點自討沒趣。「那就算了,回家吧!讓她埋沒在便利商店裡好了,反正這世界上少了她這個音樂天才也不會怎樣。至於你,就繼續忍受你寫出來的曲子被一潭又一潭的死水攪弄吧!」她無所謂地聳肩。
原本還開得好好的車子,突然在下一秒「吱」的一聲來個大回轉。
「姜丞!你在幹麼?」李開妍驚叫一聲,雙手抓緊頭側的把手。
「回去找她。」他淡淡地解釋。
如果她真是唐安寧的話,他要想辦法留住她,好好研究一下她到底有什麼魔力,可以讓他惦記這麼久?
開妍說的沒錯,教她學琴、助她再次重回音樂舞台,的確是個近水樓台、光明正大接近她的好理由。
「她在便利商店工作,又不會說跑掉就跑掉,你幹麼開這麼急?」她氣得在他肩頭接了一拳。
他像是想報復她落下的拳頭似的,瞬間踩下油門,沖得李開妍頭暈眼花。
「姜丞!開慢一點啦,我還沒嫁人耶——」
美女的哀嚎聲很不淑女地響徹夜空。
***
「歡迎光——呢……」
看著先前那男人再度進門,站在冰櫃前的唐安寧突然沒了聲音。
那男人夾著駭人的氣勢,一步步向她進逼,她則一步步後退,直到背部抵到飲料櫃,無法再退。
他雙手搭在她頭側,微微傾身,目光銳利地瞪住她。
「你……你……你要做什麼?」她害怕地看向倉庫的門,希望裡面的同事快快發現異狀,趕快出來救她。
「你是不是叫唐安寧?」
「你是誰?」她驚嚇得幾乎尖叫。
他怎麼知道她的名字?
「你跟我走。」他從她的表情看出了答案,沒有廢話地直接點明來意。
「什麼?」她張大眼,接著眨了眨。
跟他走?
他……他是在跟她求婚嗎?
在她二十歲的聖誕夜?
「我……承……承蒙錯愛,但我不認識你,怎麼能嫁給你呢?而且我只有二十歲,還不想這麼早定下來……」她不好意思地摀住的雙頰。
這人雖然很可能腦袋阿達阿達,但頭一次帥哥當眾求婚,任誰都會害羞的。
姜丞愣住,接著臉孔扭曲了一下。
「誰要你嫁人?你想太多了!」他咬著牙低聲開口。
「那……那你要我跟你走是什麼意思?」
「我是要你跟我學、琴!」
拜託!當年她沒這麼花癡吧?他在心底暗罵。
啊……學琴?他說學琴?
這……這是老天在跟她開玩笑,還是聖誕老公公真的聽到她許的願了?
她真的可以繼續學琴了?
但……但是……
「謝謝你的厚愛,但是我不能。」她嚴肅地斂眉,收住本來一直想往上勾的唇角。
「為什麼?」他不明白,他想教她學琴,她竟然不要?
「因為你太凶了。」而且可能精神有問題!
他情緒不好地瞇起眼。
「你再說一次?」其他人想求他指導琴藝都求不到,她竟然得了便宜還賣乖?
「因為你太凶了。」她的眼中浮起憐憫。
這男人好可憐,連聽力都有問題。
「該死的!你要不要學琴!給我一句話!」他慢慢地從口中吐出每個字,彷彿耐性快要用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