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人家沒能力教你了。」他不屑地撒唇。
「誰說的!我那位老師可是台灣數一數二的鋼琴家耶!」她努力幫她的鋼琴老師辯護。
人家好歹也是小有名氣的鋼琴名師,指導學生的鐘點費貴到不行呢!
「你需要的是更優秀的指導老師。」他從鼻子哼了一聲,對她的話不以為然。「難怪你三年前也只能拿到第二名。」想了想,譏諷地再補一句。
「第二名已經很好了耶!」她爸媽、老師還有自己對這個結果都很滿意,一點也不貪心。
「你早該拿到首獎了。那年拿到第一名的小子,彈琴彈得難聽死了!」他一臉嫌惡地擰起濃眉。
不知為何,唐安寧突然想起那年在貴賓席上,第一個站起來幫她鼓掌的修長身影。
眼前男人的身形,和三年前那個舞檯燈後的模糊身影重疊在一起,競相合得令人異。
「謝謝你。」她漾出滿心滿眼的甜甜笑意,整張臉變得好嬌美,表情甜到讓人想咬上一口。
姜丞愣了一下,對她突如其來的道謝感到莫名其妙。
「呢,不客氣。」他反射性地回答。
「以後請你多多指教。」她微微抬起下巴,愉悅地回答。
「指教不敢,只要你不嫌棄就行了。」他翻白眼。
店長和小連看到危機解除,也都鬆了一口氣。
「你什麼時候可以過來我那邊?」
「隨時都可以呀!」既然食宿包辦,那她就暫時不需要工作了。
「需不需要跟什麼人聯絡?」他問道。
她想了想。「嗯,店長,我需要辭職,謝謝你的照顧。還有小連,再見了。」
「喔,再見。」店長和小連同時愣愣地回答。
「沒有其他人要聯絡了嗎?」姜丞隨口又問了一句。
「沒有了。」她搖了搖頭,張著清亮的眼看他。
姜丞的心臟墓地一陣緊縮。
他突然想到,這幾年來,她是孤零零地一個人生活。
李開妍給他的調查報告中表示,由於一場天外飛來的橫禍,唐安寧在十七歲那年父母雙亡,成為孤兒。
由於唐家的家族人口單薄,沒什麼親戚願意收留唐安寧,於是她在親戚間當了半年的皮球後,毅然決定賣掉家裡的房子,包括她最愛的一台鋼琴。她全然放棄鋼琴生涯,租了一間小小的套房,搬出親戚家獨立生活,晚上則進夜校就讀,白天和假日就在便利商店打工。
他照開妍的建議,對她提出提供食宿和安定生活的優提條件。他知道,只要她對音樂還沒死心的話,她一定會接受他的條件。
然而,此刻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是個財大勢大的糟老頭。正想盡辦法在誘拐一個命運坎坷的未成年少女。
姜丞垂下眼,壓下心頭湧起的憐惜,和一種自我厭惡的感覺。從外套口袋抽出一張紙片給她。
「那好。這是我的名片,你收著。東西收拾好後,就打個電話給我,我會去接你。別再像三年前一樣,說不見就不見了。」他粗魯地塞了一張紙片在她手裡,不知道在跟誰生氣,一陣風似地轉身離開,頭也不回地踏出玻璃門。
唐安寧被姜丞突如其來的情緒轉變弄傻了。
「他剛剛……是不是又不高興了?」她疑惑地詢問店長和小連。
「好像是。」店長和小連頻頻點頭。他們剛剛也被刮出大門的那陣颱風尾給微微地掃了一下。
「為什麼呢?我剛剛的話有什麼問題嗎?」
「誰曉得。」店長聳聳肩,一臉莫名其妙。
「小寧,你保重。」小連同情地拍拍她的手。
跟一頭噴火龍住在一起,得要有十九條命才能平安活下來。
「那……店長,如果我找你求救的話,記得找你那個立委親戚來啊!」唐安寧想了想,最後開口說道。
***
隔天,唐安寧整理好一袋小小的行李,跟隨姜丞來到位於市郊半山腰上的別墅區。
「嘩一一你家好大,好豪華幄!」她站在門口,張著小嘴,愣愣地看著只在電影裡看過的那種空間寬敞、挑高設計,還附有雕花螺旋樓梯的有錢人家客廳。
亮晶晶的地板、亮晶晶的瓷磚、亮晶晶的樓梯扶手,亮晶晶的壁飾吊燈……一切都亮晶晶的。
「真奇怪,我爸媽為了讓我學琴,家裡的錢都花光光了,你怎麼還能存這麼多錢?」她低下頭,對著光可鑒人的地板歪歪腦袋,扮了一個鬼臉。
好可怕,連地板都亮得像面鏡子,清清楚楚地照出她的倒影。
「學琴是要花不少錢。這棟房子是我這幾年努力工作的成果。」他輕描淡寫地回答,大腳直刺刺地踏過亮晃晃的地板。
她乾瞪了好久,確定踩過去不會留下腳印後,她才一步一步地跟著他的腳步踏進客廳。
「哇——長腿叔叔果然都很有錢囑!」她抬頭環視,嘴裡哺前念道。
「什麼?」
「沒啦!」她擺擺手,嘻嘻笑了一下。
她像個探險的孩子,好奇地在客廳四周探頭打轉。
「這是你將來的落腳處,不用拘束,可以隨興看看。」
口具的嗎?沒有禁地?」她一邊說著,隨手就開了離她最近的一扇門。
打開門後,她張大嘴。接著興奮地驚呼一聲就衝了進去。
「哇——這是我夢想中的平白鋼琴耶!」
「不准碰那台琴!」他突然大吼,神色陡然一變。
他突如其來的厲聲制止,讓她愣住,整個氣氛頓時變得很僵。
她抬到半空中的手停了好久後,才尷尬地收回。
「對不起,是我太激動了。」她吶吶地絞著手指,臉蛋脹成紅色。
「抱歉,那台琴對我來說有很重要的意義,我不希望有人去碰它。」他有點後悔對她的態度太過嚴厲,勉強緩下語調解釋。
「我知道了。」她點點頭,退出房間,小心地將門帶上關好。
「如果你想彈,樓上琴房裡有擺了另一台平白鋼琴。那台鋼琴的品質跟音色都很棒,不輸這一台。」他笨拙地想要彌補她受傷的情緒,因此好心地向她開放另一台他珍愛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