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天色近晚,他知道鳳兒向來養尊處優,絕無露宿荒郊野外的本錢,肯定找到某間客棧住了下來。他左看右瞧,鳳儀客棧?這名字好!以他對鳳兒的瞭解,那丫頭自戀,凡是和她名字沾上邊的東西,她總愛多多捧場,要選客棧,這間「鳳儀客棧」肯定入她眼。納蘭靖準備入內找人,冷不防一隻手搭上他肩膀。
「啊?」有人如此靠近他身後,他竟無所警覺,這讓他嚇出一身冷汗。
「納蘭,好久不見了。」
「是你?」一挑眉,納蘭靖二話不說,立刻向他出手。
「喂!做什麼?!」來人驚慌閃躲。
「混帳!將我的鳳兒誘拐到哪裡去了?」來人正是邢倚天,情敵相見,分外眼紅!
「莫名其妙,自己沒照顧好鳳兒還怪我!」邢倚天閃過他突來的一記暴拳,還他一個飛踢。
「聽你的口氣,敢情知道了她喪失記憶?」想踢他?門兒都沒有,納蘭靖禮尚往來回他一腿。
「一早接到了師姑的信,怎麼,不服氣?」他的師姑正是鳳兒的母親怡福晉是也。
「多事的混帳東西!」納蘭靖破口大罵。
「敢罵自己的岳母,難怪你不得人疼。」邢倚天惡劣地奚落他。
「閉嘴!」納蘭靖怒瞪他一眼,「你乘人之危拐走我的鳳兒,識相的就把人交出來,否則我絕不和你善罷甘休!」
「我是很想拐走她,可惜連她的面都還沒見著。」邢倚天笑道, 「怎麼,鳳兒不見了?是你壓根沒找著她,還是找著了又被她甩掉?」
「與你無關!」被他氣得咬牙切齒,納蘭靖怒哼一聲,轉頭要往鳳儀客棧走去。
「等等!」邢倚天拉住他,「幹嘛非往那間客棧去?」
「我懷疑鳳兒在裡頭。」
「什麼?不會吧?!"邢倚天臉色大變。
「幹嘛那張臉?不就是間客棧。」
「那是間黑店,常有落單的女客莫名其妙地失蹤。」
「什麼?混帳!怎麼不早說?!」納蘭靖一急,立刻要往前衝。
「慢著,鳳兒未必在裡頭。」邢倚天又拉住他。
「她肯定在!我有預感。」
「既然如此,拆了這客棧也沒用,你隨我來。」
「幹嘛?」
「直搗黃龍,我的手下可以立刻查出一切。」
「要我接受你的幫助?」該死!就算他在江南的惡勢力不如這傢伙,可總還是個堂堂親王,調幾支官府人馬不成問題。
「哼,我知道你想什麼,可我警告你,江南天高皇帝遠,七品小官也是一方霸王。特別是這無錫縣令,勾結了許多不法集團,這客棧三番兩次有人失蹤,官府卻不聞不問,表示其中大有問題,你若貿然端出蘭親王身份,小心他因為害怕東窗事發,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背後解決你,你怎麼個下場我是不在乎,可小鳳兒卻萬萬不能有差池!」
「你——」雖然很氣惱,可他說得對,自己真是為鳳兒急昏頭,精明冷靜全失。
「聽著!若非為了鳳兒,我才不領你的情!」納蘭靖為妻低頭。
「知道了。」邢倚天得意大笑,「我猜你現在心裡一定盤算著,改天也在江南培養一支勢力,省得受我的氣。」
「沒錯,快走!我沒空噦唆!」
「哈!有求於人還這般火爆脾氣,難怪鳳兒反悔不要你。」
「你討打是不是?她沒有不要我!都怪那該死的孟婆湯!"
「是是是,該死的孟婆湯,可鳳兒喝下孟婆湯也沒忘記我,這是不是表示……」
「你給我閉嘴!」
兩個俊男子,邊走邊拳來腳去,真成了大街上的奇觀。
「該死的,搞什麼鬼?」鳳兒人還沒全醒,咒罵聲已率先出口。
「你還真有精神。」
有人說話,風兒揉揉眼定神一瞧,十多名姑娘,個個愁眉苦臉,形容憔悴。「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兒?」
「進了黑店了,還不明白嗎?」說話的姑娘眉宇間隱然有股英氣,走江湖的女子,比其他姑娘都堅強。
「黑店?!」鳳兒恍然大悟, 「好啊!難怪那掌櫃的看我的眼神那般不正經!」她看看四周的人,姑娘們面貌都十分姣好,她心下也有了譜。「他們專挑落單女子下手,打算賣掉我們吧,要賣到哪兒?青樓妓館?還是番邦南洋?」
她說得稀鬆平常,玩笑一般,卻惹得那些膽小的姑娘們大哭了起來。
「你少開尊口吧,小丫頭。」
「你說我小?你又多大!"鳳兒哼她一聲,不過看到所有人都哭得亂七八糟,就她沒掉淚,這股子倔強堅強,讓鳳兒對她有了好感。那女子初時一愕,繼而輕笑道:「原先看你一身華服,還以為你這大戶人家小姐,遇著事也只能哭哭啼啼,看來是我看走眼了。」
「走了十萬八千里!哭有什麼用?想著怎麼逃出去才是正經事。」她睨了啼哭的眾人一眼,走到那女子身邊坐下。「不幸落難到一塊也算有緣,我叫鳳兒,你叫啥名字?」
「方樺。」
鳳兒打量她一會兒,說道:「想我直問,你是江湖人對不對?」
「你眼光倒厲害。」方樺得意一笑。
「江湖人不都帶著功夫;你還被關到這兒來,功夫一定很差。」風兒真的直言不諱:
方樺聞言紅了臉,「若非他們下藥暗算我,讓我力道全失,我也不會這麼倒霉。」
「喔,如此說來,你現在仍是渾身沒力?」
「廢話!要不然,本姑娘早一腳踹開了門,去它的十道八道鎖都難不倒我!」
「是嗎?」鳳兒心下是不太相信。「你被關進來多久了?」
「比你早兩個時辰,但其他人有的已經被關了兩、三天了。」
「關了兩三天?都沒人來嗎?」
「只有個黑胖子送吃食,沒見到正主兒。」
「豈有此理!抓這麼多漂亮姑娘來只關著好玩不成?正主兒居然連看都不來看一眼,未免太藐視人!」
「我的天!你腦筋壞掉了不成?碰著這種事,誰不指望那禽獸離我們愈遠愈好,你反倒希望他近身?!」方樺覺得她簡直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