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皇額娘,這您就不懂啦,'三人行必有我師',處處留心皆學問咧!"靈心笑嘻嘻地挽著她的臂膀。
"去!你已經夠難教導的了,再和一群丫頭和在一起,我可真是不敢想像。你乖乖待在額娘身邊,哪兒也不許去。"
"皇額娘……"靈心委屈地扁著嘴。
"皇額娘,說到女眷,我府裡可新來了個了不起的人物。"
"喔?怎麼個了不起法?你倒說說。"
"不用說的,用看的,皇額娘,您請過目。"見羅將準備好的一對枕頭呈上。
"這…"皇太后睜大了眼,"真是不可思議的繡工……她是你府裡的師傅?"皇太后對精繡愛不釋手。
"咦?"靈心對著枕套左看右看,"好熟悉的針腳,好像……"她著向見羅身上的衣裳,"啊!我知道了!是金--"
"咳咳!"見羅一個警告的眼神射向她,他一看見這機靈的丫頭在場,就知道瞞不過,因此方才先一步提出了交換條件,他幫她求情,讓她出宮玩幾天,她則必須三緘其口。
靈心人如其名,是絕頂聰明的,一想也就明白了。
"金?金什麼?"皇太后狐疑地看著她。
"金…金銀銅鐵。皇額娘,猜一個地名。"靈心呵呵笑。
見羅差點爆出大笑,阿繡用"金"字來玩接龍,靈心卻用它來猜謎,這兩個丫頭真是有得拼。
"這種時候給我猜什麼謎?瘋丫頭!"皇太后失笑地敲了她一記額頭。
靈心則笑咪咪地對見羅眨眨眼。
"這麼高明的刺繡師傅,見羅,改明兒帶她來見見我。
"不用改明兒,"見羅笑道,"早知道皇額娘的性兒,已讓她在宮外候著了。"
"喔?那好,叫她進來吧!
"是。"見羅吩咐內傳去傳人,片刻,阿繡被領上前來。
"奴婢叩見皇太后。"阿繡叩首,不敢抬頭。
"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阿繡。"
"阿繡?真是人如其名,姓啥呀?哪裡人氏?"皇太后微笑問道。
"姓…"
"回皇額娘的話,她姓梅,在丹東可是個大家族。"見羅代她回答。
"楣?"阿繡不高興地瞪向見羅,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為什麼我非得姓'楣'不可?我就這麼倒楣嗎?"
見羅倒吸了口氣,這丫頭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麼場合不成?
靈心則訝然地張大了嘴,哎呀,這個女孩很好玩喲,敢對她七哥這麼說話。
她便是朝鮮的金繡公主?呵呵,瞧七哥方才維護她的模樣,就足以讓靈心知道要討好她、為她做人情,日後好"挾嫂子以令兄長"嘛!
"你……你說什麼?"皇太后沒聽清楚,即使聽清楚,八成也會以為自己聽錯了。
"皇額娘,她是在感傷自己的身世而已。"靈心笑嘻嘻地說道,"她原本是丹東一個大家族裡的小姐,卻到頭到七哥的王府當繡師,可想而知一定是家道中落,她才會感歎自己的姓不好,倒楣了。"
"是這樣啊!"皇太后寬心地笑了笑。
"是這樣沒錯。"見羅附和,好傢伙,這小鬼竟和他成了同船裡的人,但想都不用想,絕對有所圖,見羅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我才--"阿繡不知哪一條筋斷了線,居然不服地想反駁。
"哎呀,阿繡,你的手真是巧,這精繡果真是名副其實的'精繡'!"靈心先她一步搶話,她刻意加重"精繡"兩字,因為"精繡"音同"金繡",她看好戲般地笑著阿繡的反應。
阿繡聽出來了,她倒吸口氣,天啊!她難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不成?她為什麼會知道?
阿繡不解地看向見羅,毫無疑問,他是最大嫌疑者。
見羅一挑眉,回給她一個"不關我事"的眼神。
可惡!這臭男人!她恨恨地瞪著他。
"皇額娘,您一向最禮遇繡師了,怎麼這回卻讓阿繡跪那麼久?請您允許靈心扶她起來好嗎?"靈心笑問。
"哎呀,我也真是,居然忘了先讓她起身。"皇太后微笑搖頭,"靈心,去扶她起來,繡工這麼絕妙的師傅可千萬別怠慢。"
"是。"靈心笑吟吟地走向阿繡,扶起她的同時,以極小的聲音說道:"記著,你欠我一分情。"其實才不只一分呢,她幫她隱瞞身份,還幫她解圍、阻止她在皇太后面前出言不遜,呵呵,她欠她的可多著了。沒關係,等以後慢慢算吧!
"你是誰?"阿繡同樣小聲地問。
"你身上這套衣裳的主人。"靈心輕笑一聲,回到皇太后的身邊。
靈心公主?笨啊,她早該想到的。阿繡暗歎口氣,看樣子這對兄妹是同等惡劣。
"我從來都不知道丹東有個這麼精於刺繡的梅氏家族,你說說,你家裡可還有高明的繡師沒有?"
"回太后的話,奴婢的家族裡並沒有什麼工於刺繡的人。"
"喔?那你這樣的好手藝是打哪兒學來的?總該有個師承吧?"
"是奴婢自己摸索的,刺繡本不難,捉著了訣竅,誰都可以繡得好。"
"那倒未必,我這靈心孩兒前後不知挨了多少位師傅,總是繡不出半件像樣的東西來,我幾乎都要讓她放棄學繡活兒了。"皇太后歎道。
"放棄好!是額娘,靈心就等您一句話脫離苦海呢!"靈心求之不得地說。
阿繡著看靈心,確定她對刺繡深惡痛絕,於是嘴角勾起了一個小小、惡意的笑,"不,千萬不能放棄。公主人如其名,心靈手巧,哪有學不會刺繡這玩意兒的道理?依奴婢的經驗,'熟能生巧'這話錯不了,公主再多下點工夫,日後捉到了訣竅,肯定連奴婢都要甘拜下風。"明裡褒獎,暗裡使絆子,阿繡這招真毒!
"你--"靈心真不敢相信這原本以為少根筋的女人居然會算計她。
"哈哈哈……"見羅忍不住大笑,原來阿繡這丫頭也是惹不起的。
"見羅,什麼事這麼開心?"皇太后訝異,她這兒子向來沉默寡言,幾時曾笑得這般放肄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