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堪?
阿梨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衝向她零亂的衣服,摸出一把短刃,含恨地往自己胸口刺下--
「做什麼?!」褚英大吼一聲,千鈞一髮之際,扭往她持刃的手,但利刃尖頭已在她潔白的胸口劃了一道長長血痕。「放手!」阿梨再也沒有臉活在世上了。
「該放手的是你!放下刀子!」
「不要!我做鬼也不放過你!」阿梨拚命掙扎。
褚英勃然大怒,再也顧不得力道的斟酌,暴力地扭掉她手中的短刃。
「啊--」阿梨痛呼一聲,接著又被大力地摔到地上,他的大腳殘忍地踩住她的手 。
好痛!他是巨人,而她則是微不足道的螻蟻……「你想死?確定?」褚英冷冷地開口。
「嗚……嗚……」她發出心碎的悲鳴,真的不想活了,他這般殘忍的對待,掏空了阿梨的全部。
強迫自己咬牙忍住心口的潰堤,褚英揪住她的青絲,強迫她仰起頭,「想死容易,不過,先聽聽你死後的下場,本王會把你一絲不掛地掛在北京城人來人往的熱鬧大街上 ,讓中國百姓有眼福飽覽東瀛美女的胴體,每個人碰一碰、摸一摸,讓你做鬼也要受糟蹋。」
阿梨駭然地瞪大了淚眸,「魔鬼--」
「隨你怎麼說,你若敢死,就給本王試試看!」褚英退離她身旁一步,誰會相信他冷酷殘暴的外表下,竟已痛得面目全非。
「嗚……」阿梨又淒慘地哭了起來,這是不是一場惡夢?怎麼還不醒來啊?
「哼!」褚英看不下去,也聽不下去了,在自己尚未崩潰得抱住她之前,他逃命似地拂袖離去。
「砰」的劇烈關門聲,將阿梨徹底地擊成一片一片,她仰躺在地,彷彿一隻破娃娃,沒有力氣爬起來了。
不能死……也不可能再留在王府。
她要走!
是的,非走不可!
天香閣,北京城裡聞名遐邇的窯子。
換了一身男裝的阿梨,失魂落魄地走了進去。
「哎喲,這位小爺,長得可真俊啊!」老鴇見他衣著華美,忙不迭過來招呼。
阿梨沒有反應,一雙靈美卻哀淒的美眸,順著樓梯,直直往上瞧。
「這位小爺,您是要先喝點酒,用點膳?還是願意先聽哪位姐姐妹妹彈琴唱曲啊? 」老鴇笑說,這小子呆模呆樣的,肯定是為她樓裡的哪個姐兒失魂落魄了。
「綺……羅……」阿梨吐出了這兩個字,眼光自始至終沒有改變方向。
「綺羅?!」老鴇笑不出來了,「您要找綺羅?!」她上下睨著他。這小子有幾兩重,敢指名點她天香閣的招牌!
「小爺啊,綺羅姑娘的名號響叮噹,要見她可是不容易的,您有多少誠意啊?」誠意指的當然是白花花的銀子了。
阿梨丟給她一個沉沉的包袱,老鴇打開之後,差點昏倒,圍在一旁的天香閣姑娘也都發出尖叫。
「這……這些……都要給我?」啊啊!沈甸甸的黃金,亮晶晶的珠寶首飾,光熠熠的金葉子,大概是她天香閣三年的營收。這誠意真是大得不得了啊!
「拿去吧,我不要了。」阿梨彷彿遊魂般的「飄」過那群被珠光財氣炫得目瞪口呆的人,上了樓,朝著發出熟悉琴聲的聞香齋走去。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拄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巧手撫琴,絕代風華的花魁,讓她面前聽琴的男子壓根忘了杯中美酒,只一徑對著她傻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喝!」美人的琴聲嘎然終止,突然闖進來的人影讓她差點大叫。「你……你你你……你來做什麼?」顧不得有客人,她趕緊趨前扶住阿梨,「 怎麼回事?怎麼這般失魂落魄?」
見美人扶著一個瘦小卻清秀的男人,聞香齋的客人--錢飛虎老大不高興了。
「綺羅姑娘,你現在招待的該是本大爺,怎麼可以無視於我,去碰別的男人?」要碰也該碰他吧!
「錢大爺,不好意思,臨時有事,您請回吧。」不愧是花魁,綺羅冷淡地下逐客令 。
「你……你居然為了這毛小子要趕我走」他是誰?!是誰?!」錢飛虎氣得跳腳,原來美人喜歡這種病奄奄的文弱書生,把他這昂藏威武的男子漢丟到一旁。
「嗚……師兄……」阿梨突然扯住綺羅的衣袖,唏哩嘩啦地掉下眼淚。
「師--兄--」錢飛虎的下巴掉到地上了。是那小子叫錯,還是他聽錯?
綺羅倒吸口氣,差點昏倒。
「小師弟,你又開玩笑了,我是『師姐』。」綺羅心平氣和地提醒她,又風姿嫣然地轉向錢飛虎,拋了一個媚笑,「錢大爺,真對不住,我這小師弟腦子有點異常,老是搞不清楚男女性別。」說著,暗暗捏了阿梨一把。
「嗚……」阿梨一痛,掉出了更多淚水。
「真……真的嗎?」錢飛虎半信半疑,不過瞧這小子本身就不男不女,那哭勁比娘兒們有過之而無不及,若說他真分不清性別,倒也有幾分可信度。
「當然是真的了,錢大爺難道不信我的話?」又是一個令人銷魂蝕骨的媚眼攻勢。
「相信!當然相信!」打死錢飛虎,他都不會再懷疑眼前這個嫵媚的尤物是個男人 。
「既然相信了,錢大爺,就麻煩您給我一個方便,先請回,讓我先安撫這個小師弟,他可是恩師的一條命脈,萬萬不能缺損的。」綺羅嗲聲嗲氣的,沒有任何一個男人還會留有魂魄說個「不」字。
「真……真的只是小師弟?再沒別的意義?」
「就只是小師弟。」綺羅對他眨眨漂亮的眼,「我怎麼可能會對這樣文弱的小男生有其它的心思呢?您知道,我向來折服如爺您這般剽悍強壯的男人。」
「嘔……」阿梨聽不下去了,眼淚之外,又湧起反胃的感覺。
綺羅立刻警告性地瞪了她一眼,又暗中捏了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