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紫陽明白。」西門紫陽垂下頭,黯然應道。
第五章
一輪明月高高掛在夜空中,月下人影緩步而行,秋風蕭瑟,伊人惆悵。
三天了,針刺心之毒已發作過一次,她只剩下二十七天的生命。
她仍然待在還月樓中,遲遲沒有行動。說來奇怪,在如此迫在眉睫的情況下,教她牽腸掛肚、愁苦煩憂的居然不是橫在面前的生死關卡,而是司徒守義。
那癡情得令她無力招架的男子,在她措手不及的情況下竄入她心底。
「司徒守義……司徒守義……司徒守義……」西門紫陽斜倚榆樹,輕撫著簫,念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紫陽。」一個聲音冷不防自她身後響起,將她嚇一跳。
「啊?」西門紫陽猛然轉身一看,來人正是宇文毅。
西門紫陽鬆口氣,「紫陽見過少主。」她欠身行禮。
「紫陽,你和我何需如此拘禮呢?」宇文毅深情款款地望著她,語氣溫柔至極。
「少主,禮不可廢。」西門紫陽故意迴避他的眼光。
她明白宇文毅對她有情,但她從來不曾接受過他,以前不會,如今她的心裡只有司徒守義,更不可能愛上他。
「紫陽,針刺心的毒已經發作過一次,是不是?」宇文毅想握住她的柔荑,卻被西門紫陽巧妙的閃避。
「多謝少主關心,這是紫陽應得的懲罰。」
「紫陽,我一想到你身受針刺心之苦,便萬分難受,你放心,我一定會求母親賜你解藥。或者,我同你一道混進儒社,助你一臂之力,早日拿回那兩張圖。」宇文毅誠摯地說。
「少主的好意,紫陽心領了。紫陽只不過是個侍女,不值得少主如此費心。」西門紫陽輕聲道。宇文毅的深情確實教她感動。
「紫陽,你為何總是拒我於千里之外?你明知道我對你……」
「少主。」西門紫陽不讓他往下說。「夜深了,紫陽想休息,少主也請早安歇。」說罷,西門紫陽快步離開。
「紫陽,紫陽!」宇文毅在她身後呼喚,西門紫陽卻頭也不回,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宇文毅挫敗地歎口氣,又惱怒又沮喪,他重重地捶了榆樹粗壯的樹幹。
他不懂,西門紫陽為何如此抗拒他?難道他對她還不夠好嗎?
他五年前乍見她便對她一見鍾情,若非他懇求母親,西門紫陽早已和玉霄樓一塊灰飛煙滅了。之後西門紫陽犯了大大小小的錯誤,哪一次不是他挺身求情!他對她用情之深,她竟沒有一絲一毫回應之心。
想他宇文毅身出名樓,貴為少主,更是儀表堂堂,難道配不上她嗎?
哼!他就不信得不到西門紫陽,她逃不出還月樓,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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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紫陽逃離了宇文毅,並沒有回房歇息,而是離開還月樓。還月樓,她有記憶以來的棲身之所,如今卻給她好大的壓力。樓主的冷酷無情讓她心寒,宇文毅霸道的情感更讓她害怕。她太瞭解宇文毅,他是天之驕子,豈容她說一個「不」字呢?
西門紫陽不禁歎氣,天下之大,卻沒有一處是她的安身之所,人海茫茫,她孑然一身,沒有過去,沒有未來,又有誰憐呢?
西門紫陽黯然神傷,踏著月色,來到了她在無意間覓著的一處避風港,一個流水終年不斷的小山谷。
她在一塊平坦的巨石上坐下來,拿起蕭輕吹,哀怨動人的簫聲在幽靜的山谷中流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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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心園在月色下更顯蕭瑟冷清。悟心亭中,悲涼的簫聲顯示吹簫之人極端落寞的心情。
「唉!哀怨的故事,哀怨的簫聲,哀怨的人。」公孫修仁緩緩的走進悟心亭。
簫聲停止,司徒守義慢慢轉過身子,他的憔悴清晰可見,讓公孫修仁心裡不由得一陣難受。
司徒守義是五儒生中最偏激狂傲的一個,更是個令人感動的癡情種。
「大哥。」
「你已見到西門紫陽,為何還有如此哀怨的簫聲呢?」公孫修仁不解。
「唉!」司徒守義痛苦的歎氣,「她忘了過去,忘了一切,忘了……我。」
「相見不如不見?」
「不。」司徒守義斷然否決,「就算她忘了我,我也要她再想起來,她若一輩子想不起來也無妨,橫豎我是不會放她走的。」
「很好,這才是我熟悉的司徒守義。」公孫修仁笑道。「你可知她目前的身份來歷?」
「還月樓。」司徒守義簡短地回答。
「你準備怎麼做?」
「哼!小小的還月樓,我司徒守義根本不放在眼裡,而且我對那個還月樓還有許多疑問。」
敏兒分明忘了過去的一切,為什麼知道自己名叫西門紫陽?青娥簫中的那張機械圖還在嗎?敏兒又為什麼會成為還月樓中的一分子?如果還月樓樓主就是當初襲擊玉霄樓的人,又為何留下敏兒這個活口呢?
司徒守義有一連串的疑問,他勢必得走一遭還月樓。
「對你的決定,我原本不該有意見,但是身為兄長,我必須提醒你,硬碰硬並非最好的方式,況且西門紫陽還在還月樓中,你貿然闖樓,不怕連累她嗎?」公孫修仁冷靜地說。
司徒守義猛然驚醒,「大哥說得是,我必須先將敏兒帶出還月樓。」
「完全正確。」公孫修仁笑道:「來,這個給你。」他將一張紙遞給司徒守義。
「這是……」司徒守義一看,「是機械圖!」
「正是,這是照影在無意間得到的。西門紫陽為了這張圖,扮成丫鬟混進文心園,可見這對她十分重要。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身上也有一部分的機械圖,是不是?」
「不錯,共有四份,如今儒社獨得兩份,還月樓的人必定膽戰心驚。」
「相信你明白如何運用這兩張圖,將你的紫陽牢牢拴在身邊。」公孫修仁笑道。
「我知道,謝謝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