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迷惑了,在一個聲名狼藉的浪子身邊,她怎麼能夠睡得如此安穩。
這個謎樣的女子究竟打哪兒來?是上蒼看不慣他遊戲人間,流戀花叢,故意派一個仙子來拴牢他,折磨他的嗎?
他的手輕輕撫上了皇甫逍遙熟睡的臉頰,輕柔眷戀,好似對待一件無價珍寶。
她是女人,是他生平最不重視的「東西」。他曾經用十個年輕貌美的丫環,去交換一匹駿馬,但如今就算用全世界來同他交換,他也不願意放棄她。
皇甫逍遙很特別,她輕靈得好似一陣風,他無法控馭她倔強的思想,讓她像其他的女人一樣對他百依百順。但他就是不自主的被她吸引,他在乎她。
在乎,已經是夏侯尚智最大的極限了,他承認心裡有著她的影子,他重視她,除此之外,不可能再有什麼了。
他何嘗不知道,天下的女人終其一生,追求等待的無非是一個「愛」字,但這個字卻早在十年前,就被他自心中連根拔除了。
女人有可能會愛上一個已經沒有「愛」的男人嗎?
夏侯尚智溫柔的將熟睡的皇甫逍遙拉進自己的懷抱中。睡夢中的她發出了一聲咕噥,本能的蜷縮,更偎進了他。
一陣疼惜由夏侯尚智心中悄然生起。
「逍遙,如果早在十年前就讓我遇見你,那該有多好……」夏侯尚智輕歎一聲。
「愛」對他來說,已經太遲了。
皇甫逍遙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不是冷濕的山洞,而是富麗的臥房。淡紫色的布幔整齊的束起,羽被輕柔溫暖,床鋪綿軟舒適。這充滿脂粉氣息的閨房是屬於誰的?她又身在何處?夏侯尚智呢? 』
一想到夏侯尚智,皇甫逍遙立刻直起了身子。他的毒解了嗎?他還活著嗎?他……
「你醒了?」
夏侯尚智溫柔的聲音傳入她耳中,他好整以暇地斜坐床沿,眉目含笑地瞅著她。
「你……你的傷……」皇甫逍遙瞧見他受傷的右臂已經包紮上繃帶,顯然是經過處理了,她心上的一塊大石終於放了下來。「你沒事,我就放心了。這裡是哪裡?」她好奇地打量著內室。
「明霞軒。還真閣的六軒之一。」
「還真閣?我現在身在儒社?」
「然也。」
儒社的俞心園是夏侯尚智的統轄之地,如此說來,這間脂粉氣息濃厚的臥室,是屬於復侯尚智的了?
不可能啊,堂堂一個鬚眉男子,怎麼可能將起居地佈置得這麼女性化?
除非……這個房間是保留給女人的。這個可能性令皇甫逍遙大大惱怒。
「我要走了。」她俏臉陡然一變,由床上一躍而下,欲拂袖而去。
但夏侯尚智動作更快,橫腰一攔,將她擒入懷中。
「好端端的,為什麼就要走了?」夏侯尚智對她突來的情緒反應,有些摸不著頭緒。
「放開我啦!男女授受不親。」皇甫逍遙惱怒地排斥他的擁抱。
「哈,什麼親不親,我們都『親』了不止一次了。」夏侯尚智話中有話,故意逗她。
「你——,』皇甫逍遙正欲破口大罵,一個溫柔的聲音突然闖入,同時一名裊娉婷的麗人推門而入。
「主人,你的湯藥熬好了。」
那女人有一雙美麗的眼眸,視線全落在夏侯尚智的身上,不點而朱紅的丹唇,掩飾不住傾心的笑靨。
又是一個拜倒在夏侯尚智青衫下的女人。她稱他「主人」,想必是個丫環,好個婀娜多姿,貌色傾國的丫頭。夏侯尚智這該死的男人,連身旁的丫頭也要勾引,難道天下的女人他一個也不放過嗎?
皇甫逍遙愈想愈氣,想要掙脫他的箝制,奈何他沒有絲毫鬆手的打算。
「嫣紅,進房之前,難道不懂得先敲門嗎?」夏侯尚智神色冷漠地睨向那名俏丫頭。
嫣紅的嬌顏刷地一白,湧現了委屈的神色。
她是俞心園裡容貌最出色的丫頭,夏侯尚智對待她向來是輕聲細語,如今卻為了另一個女人這樣對她,她又惱又恨,一抹含怨的眼光暗暗射向了皇甫逍遙。
「對不起,主人。」嫣紅的美目幾乎溢出了眼淚,幽幽柔柔地望著夏侯尚智。
「哼。」夏侯尚智根本不為所動。「你手上端的是什麼?」他不帶感情地問道。
「是……你的藥湯。」嫣紅細聲細氣地回答。
「我的?」復侯尚智挑起了一邊劍眉。「我要你熬的是小姐的藥湯,你熬我的做什麼?」
「我……奴婢擔心你……」
「哼!我下的指令你沒確實執行,如果你連這樣的工作都無法勝任,你就沒有資格留在俞心園。」夏侯尚智語氣冷淡,話中含著無盡的權威。
「主人,奴婢不敢了。奴婢……馬上再去熬藥……」嫣紅的眼淚撲簌簌的掉落,她希望夏侯尚智能疼惜她。
「哼。」夏侯尚智視若無睹。
嫣紅一聲輕泣,端著原封未動的藥湯,退出了明霞軒,臨走前,不忘再度含怨地瞪皇甫逍遙一眼。
嫣紅明顯的敵意,讓皇甫逍遙泛起了一絲冷笑。
「呵,夏侯尚智,你故意演戲給我看嗎?平時對人家不是挺溫柔多情的,怎麼今日捨得對人家發脾氣了?」皇甫逍遙皮笑肉不笑的挖苦,她的胸口全盈滿了妒火。
哼!一個銅板怎麼敲得響?她就不相信夏侯尚智和那個嫣紅之間是清清白白的。
「你初次來到俞心園,怎麼會知道我平常是如何對待她的?」夏侯尚智哪裡嗅不出皇甫道遙語氣中的酸味,他頓覺心花怒放。
奇怪了,他一向覺得女人為他爭風吃醋很煩,怎麼對皇甫逍遙的妒意卻這般開心得意?難道他真的是陷下去了嗎?
「哼!花名遠播的風情才子,根本是見一個愛一個的爛男人!」皇甫逍遙的聲音,因著怒氣而顯得顫抖。
她怎麼這麼傻?為什麼要愛上這樣花心的男人?她對愛情抱持的態度,一向是專一不移,愛上夏侯尚智這樣的男子,注定她時時刻刻要為他傷心嘔氣,被他傷得千瘡百孔。